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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章大结局下 情归何处(17日修改求订阅

    无声走开,南意欢挪着步伐,也忘了要去取那披风,只回到里屋,抱膝坐在木榻上,盯着桌上油灯投映在墙上忽明忽灭的烛光!

    又过了许久,秦陌送走了秦容,掩上门入了屋。

    莆一转身,就见南意欢正痴傻的看着自己,眼眸轻弯“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都等困了!”

    沐浴后的南意欢面容绯红姣好,一身玉骨冰肌,照的一地明亮。

    秦陌唇角浮起了淡淡笑意,起身拦腰抱起她,放到榻上,卷开锦被,替她温柔盖上。

    “困了就先睡吧,以后不用等我了!”说完就要起身。

    南意欢扯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去“你要去哪里?”

    “我去洗漱!赶了一日的路,身上都是灰尘!”秦陌柔声道。

    “不要!我不嫌脏!再说今日这里我环境不熟,睡不着,你陪我一起吧!”

    秦陌微震,随后手指落在她唇角,深深一凝,道“好!先陪你睡着,我再起来。”

    说着,祛了靴子,又祛了外衣,躺了上来。

    南意欢往里挪了挪,让出一些位置来后,又笑得像是只可爱的小狐狸似地偎过来了些。

    牵过他宽厚微凉的手,枕在脸侧,闭目欲眠。

    秦陌侧身,另一手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动作温柔到了极致。

    不一会,南意欢就已香甜入梦,发出了平缓的呼吸声。

    秦陌修长的手指掀起遮挡她面容的几缕青丝,露出那辗转着丝丝柔光玲珑剔透的脸。

    长睫如羽淡敛,一勾一勒,倾国倾城,华丽明艳!

    她并非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但却是他生命中的第一缕阳光和温暖!

    又过了许久!

    待南意欢完全睡熟后,秦陌想要抽回手,起身,却发现那手掌被她正好完全压在了侧脸下面。

    他又试了几次,却见南意欢不安地皱眉哼了两声,当下不敢再动。

    只好弹指熄了桌上烛火,也就此沉睡了去。

    ……

    此后几日,乌雅每日都会早早地来小屋里报到。

    然后带着秦陌和南意欢一起,在这不大不小的山谷里转悠。

    这山谷中气候极佳,纵然外面如今是流火如荼的七月末,但这谷中却依旧凉意宜人,鸟鸣悦耳。

    有时候外出的累了,南意欢就会在屋里歇上一整天,哪也不去。

    就那样在款款晨光中醒来,搬个木椅垫上软垫,斜靠在院子里,看那红日跋山涉水而升,看那华美云霞摇曳坠下,直至月光流连满院,虫鸣蛙叫声起时才入屋安睡。

    这一日,秦陌早起时说自己有事要办,就让乌雅早早地过来,带南意欢外出走走。

    于是墨离便赶了辆马车,信马由缰随意行着。

    走到最后,南意欢干脆下了马车,与乌雅说着笑着随意散步。

    突然,她抬步往林间一条幽僻的小路上走去。

    墨离看见的一刹,脸色忽变,追了上去“公主,这里是谷中禁地,我们要不还是去别处吧?”

    “这里是禁地吗?什么禁地?”南意欢边说边脚步不停地往里走。

    墨离和乌雅互看一眼,急急又跟了上来,可是他又不敢伸手去拉扯,只得继续道“公主,这里常有些蛇虫出没,要是伤着你,属下可如何向皇上交代呢?”

    “这里就是你们说的暗谷吗?”南意欢突然停住脚步,回首问。

    “啊……”墨离冷不防她这样问的直接,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

    南意欢一看他那神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咬着唇问“我能进去看看吗?看一眼,就一眼?”

    “我那日听陌说他小时候就住在这暗谷里,我就一直很好奇,想要看看那是什么地方?你就让我进去看一眼吧,好不好,大不了我们回去不告诉他?”

    墨离为难地站在那里,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最后,还是乌雅突然一把拉过南意欢,道“嫂嫂,走吧,我带你去!”

    “哎,乌雅小姐……”墨离沉声喊道。

    乌雅头也不回,摆摆手道“你不说,我不说,哥哥怎么会知道!”

    说着牵着南意欢,径直就往前走去。

    越往前走,路越窄,乌雅搀扶着南意欢往前又走了半刻钟后,止了脚步,停下来。

    敛了笑意,指着远处一道深深的裂谷,黯声道“就在那!”

    南意欢松开她的手,静静站着,远远望着,那十丈开外,一处像是平坦的地面上横裂开几丈的洞口。

    那洞口绵延极长,纵然只是站在这里,仍能觉得幽寒之气阵阵,叫人浑身瑟然!

    她试着想要走近去看那谷底,却在刚迈出一步后就被乌雅拉住。

    “嫂嫂,就在这看吧!再往前,路就难走了”

    南意欢浅浅一笑,依旧迈着稳稳的步子,稳稳的声音传来道“我就是想看一眼,看一眼他曾经住过的地方!”

    乌雅收起临在半空的手,缓缓收回,不再拦着,顺便他还拦住了想要去拉的墨离

    一步一步,南意欢走到那裂谷边缘。

    站定,低首下望!

    时值正午,温暖的阳光从天端倾泻而下,可那一眼黑深不见底的暗谷里,唯有隐隐半空中一个小小的白点,映着微薄的光亮!

    短暂地瞥过一眼后,南意欢缓缓收回视线。

    返身快步走到乌雅身边,微叹着气道“总算知道为什么你们不愿意带我来看这里了!”

    “走吧!确实不能让陌知道我来过这里。”

    语毕,挽着乌雅的手臂,往山下快步走去。

    身后,墨离无声,复杂着神情,抬步跟上!

    从暗谷出来后,几人又在附近转了转,就回了屋子。

    秦陌还没有回来,南意欢在屋里歇了歇后,觉得无聊,就又带着初白在附近转了起来。

    她去了那一排排屋舍密集的地方,看见不少人都搬了板凳在屋外坐着,其中有不少人双眼上还蒙着灰巾。

    “她们戴的都是什么啊?”

    初白看了看,低声道“是遮光之物,谷里常年不见日光,如今族里许多人都见不得这强光!”

    “那他们为什么不进屋?”

    初白迟疑了会后,慢慢吐道“舍不得!”

    南意欢终于不再说话。

    又过了一会,她突然看见秦陌的身影从一间宅子里出来,连忙笑着奔了过去。

    秦陌看见她展颜一笑,随后蹙着眉快走几步迎上她道“小心些,你现在是两个人,小心别弄疼了他。”

    南意欢炽然一笑道“哪就这么娇贵了!”

    随后探身一看,秦陌方才出来的那间大屋,额匾上写着“祠堂”两个字。

    南意欢走近,透过那微掩的大门,看见里面阔大的屋子,里面密密麻麻摆放了无数的小木牌!

    她有些看怔了!

    秦陌发现她的异样,走近她身旁,稍一侧身遮掩“走吧,累了一天了吧,我们回屋吧!”

    “陌,这里都是你的先祖吗?”南意欢抬眼看他,软着声道。

    秦陌喉头微动“有些是同宗族人!”

    “我如今算是你的妻子,我可以进去拜祭他们吗?”说话间,南意欢眼中带着些清润的水汽。

    歇了歇,秦陌语调不明地开口“你当着想要去拜吗?”

    “若是陌你觉得女子不能进祠堂,那就算了!”

    南意欢堆上笑容,语调轻快地道“我只是觉得好不容易来了,腹中又有了孩子,总该让孩子跟他们打个招呼不是吗?”

    秦陌也笑了。

    他收回望着南意欢的视线,毫不犹豫地转身拉着她,推开那大门,走了进去。

    语声定定“好!我们就去告诉他们!”

    屋舍果然极大,南意欢方才站在门外所见得不过是冰山一隅。

    真正踏入那屋中的一刹,她恍若置身于一座荒山孤坟中。

    四周处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台阶,阶上紧紧相邻地摆放着密密麻麻的木牌灵位,每个木牌上用炭笔写着他们的名字和生卒年份。

    屋内檀香浓浓,看起来像是刚才做过一场祭拜之礼!

    南意欢沿着四周,慢慢走过,一眼一眼慢慢从那些木牌上扫过。

    “陌的爹爹和娘亲在哪?”她开口问。

    秦陌抬手指向了那正中一个案桌上摆放着几十个灵位上“那最左牌的两个。”

    “那你带我去拜一拜吧?”

    “好!”秦陌接过旁边秦容递来的两注燃香,分了一株给南意欢。

    牵着她走到灵案前站好,微抖的双手捧香,高举过头,极力稳着声音道“爹,娘!儿子带意欢来看你们了!”

    南意欢有样学样,照着他的动作,双膝跪在那案前的蒲团上,低声道“爹,娘!意欢来看你们了!”

    话一出,秦陌手中的捧香差点没拿稳,抖落晃了两下。

    还是秦容眼疾手快,抬了他的手臂一把,才不止落在地上。

    说完以后,南意欢又叩了三个头,把香稳稳地插在了香坛里,起身,又拜了一拜。

    秦陌呆了呆,也把手中的香放了进去。

    揽过她,轻声道“走吧,这屋里烟气重,别熏了孩子。”

    “嗯!”南意欢顺从地随着他出了屋子。

    “意欢,明日我们便回琅城吧?”

    “哦,好吧!琅城现在是什么样了,我有些印象,但又记不太清了!”

    秦陌温柔笑道“没事,等回了琅城,我带你去城里走两趟,你就记得了!”

    “好吧!不过你不用忙吗?当皇帝的不都应该很忙吗?”南意欢问。

    “不忙!”秦陌轻笑“如今,你的事最重!”

    身后,秦容动容地看着,夕阳余光下,俩人渐行渐远的身影。

    ……

    第二日清晨,日光拨开轻纱般隐约羞涩的薄雾,冉冉升起。

    一切准备就绪后,依依不舍地与秦容和乌雅告了别,秦陌和南意欢上了马车,悠悠往谷外驰去。

    乌雅最终还是没有拗过秦容,在吵闹了两次后,终于还是认命地留在了谷里。

    马车走了半个时辰后,南意欢胳膊推了推秦陌,道“怎么好像这不是出谷的路啊?”

    “出谷前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秦陌一掀车帘,看了眼后道“到了,就是这里,我们下来吧!”

    说着率先撩袍下了马车,站在草地上,转身伸手拉扶着南意欢也下了马车。

    “这里是哪里?”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女子风一般地扑了过来,跪在地上抱着她放声大哭“公主……公主,真的是你,公主……”

    南意欢僵着身体,僵着嘴角的笑意,看着地上那个垂首看不太清的素衣女子。

    “你……你是?”

    跪地的女子动作也顿住了,随后她想起了之前有人和她说过的话,连忙抬起脸,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泣道“公主,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风兰……从小伺候你的风兰,你还记得吗?”

    “风兰……”南意欢脸上意外大于惊喜。

    她怔忡地看了看秦陌,又费力地皱眉想了想。

    秦陌冲她点点头“她是以前的侍女,叫风兰,你们因为一些事失散了,后来我让墨离救了她,但又不便让她在外面露面,所以就送她来了这里。”

    “其实……”南意欢艰难地启齿道“其实风兰这个名字,我好像有点印象,但我印象里好像是个圆脸胖乎乎的小姑娘,嘴角间好像还有颗痣的……”

    “公主说的是玉阶……奴婢和玉阶都是从小一同伺候公主的……”

    “玉阶?”南意欢又看向秦陌,问“那玉阶现在哪里?”

    “她在东祁,一个很远很远,需要坐船去的地方。”秦陌回道“等以后有空了,我带你去看她,或者是给她去信让她来看你可好?”

    “嗯,好!”南意欢明媚一笑。

    她弯腰拉起风兰,偏首看了她两眼后,嗔笑着对秦陌道“你今日带我来,就是让我见风兰吗?”

    秦陌淡淡一笑道“当然不是,还有两个人,也想让你见见!”

    “是吗?在哪呢?”

    “你跟我来。”

    说着拉着她的手,接过初白递来的一个竹筐,俩人往空地上唯一一栋屋舍的右侧走去。

    其余人都留在了原地,没有再跟来

    越过围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林间,林后一道飞悬的涧溪蜿蜒而下。

    四周草长莺飞,一株开的雪白灿烂的梨花树之下,并排立着两个半人高的墓地。

    缓缓走近,那墓碑上硕大的几个字赫然在目。

    左边书的是,南楚昭帝南青轩之墓;而右边则是,南楚昭后元玉宸之墓。

    看到那几个字的一刹,两行清泪从南意欢面上滚落,她不觉地抬手抹上自己的脸颊,怔怔地望着手指上沾染的晶莹。转首看向秦陌“陌,这是我的亲人吗?为什么我只是看见这几个字,就觉得心里好悲伤!”

    秦陌拖住她的手,温声道“是的,意欢!他们是你的皇叔和皇婶!也是我这一生最亏欠于你的地方!”

    南意欢松开他的手,奔到坟前,跪了下来,眼泪止不住下落。

    秦陌无言地走去,打开手中竹篮,从里面拿出六碟祭品,又燃了一些烧祭之物。

    举着染香,双膝跪在青草地上,低低道“秦陌自知此生永无可能得到二老原谅,也不敢奢求原谅!惟有一尽此心,带意欢来此拜祭,他日若有合适机缘,秦陌定会再引易炎公子来此,还望二老宽心!”

    说完,三下叩拜后,默默跪在一旁,看着已经哭成泪人的南意欢。

    声声恸哭,如击在心!

    ……

    几人直在这里待到午后才离开,临走时,风兰也收拾了衣物,随着南意欢一起上了路。

    一路上,南意欢都半靠在秦陌身上,心情低落,郁郁难欢。

    秦陌也只沉默不言,只揽着她。

    夜色沉暗,压抑的天地都一片静默。

    忽地,南意欢抬起头来,揽过他的脖颈,斜斜靠着低语道“陌,谢谢你!”

    秦陌身躯一震,意外于这从未有过的主动。

    只听南意欢又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说这句话,但这个时候的我,就是莫名想说这句……”

    “陌,谢谢你!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看到他们,我突然觉得自己久缺的心里,好圆满!”

    一语既出,阴霾四散!

    眼中热泪满溢,秦陌揽紧了她,低低道“意欢,有你在怀,我也才知道什么是圆满!”

    心中默默呢喃了一句“只望,这一日,可以久点,再久一点!”

    ……

    马车在路上又行了十来日后,终于在一个深夜悄声入了城,也回了宫。

    一直把南意欢送回了日光殿,看着她安然睡下,秦陌才起身在门口,又跟墨离叮嘱了许久后,留下墨离守在门口,自己才和杭天泽一起出了殿。

    杭天泽默默立在一旁,默默看着南意欢入殿,看着秦陌和墨离说完话后,又再次默默地随了上去。

    秦陌一边快步向前走着,一边问道“如今战事如何,朕听说又连失了平卢和白山两城吗?”

    “是!”杭天泽应道“今日午时收到魏坚来函,他们虽然全力抢回了宛城和广陵,但却被冷天凌带着两万人奇袭了平卢,如今,北越君行又亲自带着十万人攻到了鄞州!”

    “鄞州?秦陌滞住脚步回身望去,面色发青道”鄞州那只是个小城,四周又无险可守?他怎么会带那么多人去攻打那样一个无用的小城?

    更加快步地走到房中堪舆图上观了观,悚然一凛,他道“难道他是想要打通河道,取道雍奴再攻过来?”

    杭天泽嘴角微颤,低声道“皇上所言极是!依着这图看,若是北越按照正常的攻过平卢、白山,下一城应是兴城、临淮和宁陵等六城,才能到雍奴,且临淮城外有栾水山峡为凭,北越大军要想越过这几城,此一路下来非二月所不得,可若是他们花费大半月时间去通渠,再行上几日,便可省去一月之时!”

    秦陌的眸光在方才杭天泽所指的几个城池上掠过,沉沉道“他这是不惜一切兵力财力,也要尽快攻进琅城了!”

    “皇上……”杭天泽走到秦陌身前,双膝跪下。

    “皇上,微臣今日跪在这里,仅以南秦臣子的身份恳求您,若是您还想保住这得来不易的江山,就请不要再犹豫了,御驾亲征吧。如今北越有越君行亲自在军中坐镇,所有战事之时都亲自披甲上阵督战,他们又打出迎皇后回朝的口号,所有将士如今是士气高昂,个个勇利无比。”

    “而反观我朝,虽然魏将军带着一众千乘将士拼死相抗,但无您在场,终归在心气上还是怯势了些,前些时日甚至军中才起了些不好的传言,微臣无法只得行到阵前两天,才给压制了下去,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啊!”

    “最后,恕臣在多言一句本不该言之话,如今意欢公主已经回朝,皇上若是想能将她一直留在宫里,唯有拼死一战,只有保住了南秦,才是留住了公主,不是吗?”

    屋内约莫静了片刻,许久后,秦陌走下来,扶着杭天泽起了身。

    “你说的朕都知道,朕也都心中有数,你给魏坚去信,就说让他务必全力守住鄞州,朕过几日随后就到!”

    “是!”杭天泽眼眸一亮,面带着喜色行礼退了下去。

    他走后,秦陌独自回到龙椅上,对着那墙面上巨大的“南秦万里江山堪舆图”,静静地看了许久!

    不知何时,一道黑影又闪了进来!

    ……

    第二日早朝,秦陌突然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这一意外,惊喜了满朝文武大臣,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

    前些时日以为他人在泽州城里,后来才隐约听说他回了京,可等到他们想进宫来寻时,才发现宫里又没了人。

    只是刚刚惊喜后没多久,秦陌就从朝堂上甩下了一纸诏书。

    让所有人惊吓了许久!

    只因,那是一纸废除后宫和封后的诏书。

    诏书上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言简意赅地写明了要封一名女子为后,此女名为易娆,同时要空废六宫,送淑妃刘梦凝和昭容叶绯出宫。从此后六宫无妃,只此一后!

    诏书宣出的当时,满堂皆惊。

    越君行索要自己皇后南意欢的事早已闹得人人皆知,众人虽然不知这封后诏书上所言的名叫易娆的女子是谁,但都隐约觉得就是同一人。

    殿内群臣中有那三两胆大之人,想要开口询问,却都在探触到金座上秦陌远远递来的利刃般锋利的眸光时,退回了脚。

    虽然只是短短三年,但所有人无不畏惧于上座少年的凛威之下。

    最后,随着安定王杭天泽的率先下跪恭贺,这一纸诏书。

    尘埃落定!

    ……

    消息传回后宫时,虽鼎沸却无声!

    因为除了刘梦凝和叶绯外,其余剩下的几个上次被陆婉儿选进宫的几个女子都已在昨夜就被悄悄地收拾包袱送出了宫。

    而刘梦凝和叶绯俩人,除了牢牢守在门口的羽林军,以及传旨公公口中的待会皇上会亲临送行的旨意外。

    破天荒的,刘梦凝也没有吵闹,只是一直跪在地上,迟迟不愿起身。

    下了朝后,秦陌先回了日光殿。

    昨天赶了一夜路,又闹腾的晚,所以秦陌下了早朝回来时,南意欢也不过是刚刚起来,用过早膳。

    她刚放下碗,就看见秦陌满面疲惫地回来,那一身天青色常服穿在他身上显得好似一夜间瘦了一圈一样。

    “怎么当皇帝都是这么辛苦的吗?我天明时醒了一会就发现你都不在屋里了?”  秦陌涩然一笑,没有跟她解释其实自己因为突发的事情所以忙了一夜,根本就无暇回殿。

    就着桌上剩下的清粥也用了几口“也不是时常这样,只是许久不在宫里,堆了好些事情而已。”

    “原来你早膳还没用啊?”南意欢见了,拾起银筷又拣了两块蓉糕放在他碗里。

    秦陌含笑着咬了一口,又三两下把碗里的粥喝了个精光。

    接过帕子和温水漱口后,他从身后墨离手中取过一卷黄帛,递给南意欢道“意欢,我今日早朝上颁了这个?”

    “什么?”南意欢笑着接过,打开一看,忽然楞住了。

    秦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看见她愣住的表情,胸口有些酸痛。

    他忐忑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为什么这上面写的是易娆?你不是都喊我意欢的吗?那这个易娆是谁?”南意欢皱眉道。

    秦陌一听她问的是这个,心气微松,他眼中流转着一丝笑意,道“也是你!其实你有两个名字的!”

    南意欢美目微微睁大“两个名字,为什么?”

    “因为你以前每次偷偷出宫玩的时候都会用这个名字,而我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你用的也是这个名字。”秦陌柔声道“所以在我心里,我的妻子就是你,无论是意欢,还是易娆,都是你!”

    “陌……”南意欢突然开口。

    “嗯?”秦陌轻应道。

    “如果哪天有空的话,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睡着的那些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吗?”轻柔的音调好似冰冽的泉水,滴落在秦陌心上。

    微微一顿过后!

    “好”!

    秦陌低头轻轻拉过南意欢的手,覆在掌间,艰涩地开口“意欢,你放心,无论何事,好的,坏的,我都绝不瞒你!”

    “嗯!”

    南意欢突然轻快一笑,抽回手,又拿起那张圣旨左右看了看道“陌,我看你这圣旨上还写了淑妃和昭仪,她们也是你的妻子吗?你是要把她们送走吗?”

    “不!“秦陌低低道”她们只曾经是我名义上的妻子,只是暂时在宫里住过一段时间,她们如今都还是清白姑娘,我会先送她们出宫,再给她们择一门好的亲事安顿的。“

    “哦,这样啊!”

    南意欢双手一合,把圣旨搁在一旁,起身在殿里悠了两圈“陌,这是叫日光殿吗?我听风兰说这是我从小到大住的地方,我觉得她说的是真的诶,我一走进这里,就觉得很熟悉,我甚至都能记得说我哪个柜子里放了什么,然后再跑去打开,发现那个东西果然都还躺在那里!”

    说着说着,她还兴奋地在屋里转了起来,直看得秦陌胆战心惊。

    起身止住她的动作“都说了多少遍了,你现在要小心孩子!”

    南意欢赶紧双手环住自己的肚子,冲他一笑。

    “反正你闲来无事,不如给你找些事做吧?”秦陌拉着她往外走去。

    “什么事啊?”

    “你前几日答应我的?”

    “我答应你什么了?”

    又走了几步,秦陌指着站在门口的一个五十余岁的宫衣男人,笑道“答应学下厨的啊!”  那宫衣男子看见南意欢,激动的老泪纵横,颤颤跪下“奴才陈胜见过公主!”

    “陈胜,朕今日已经下旨,意欢是朕的皇后了!”秦陌笑着提醒道。

    男子又抖着声音,激动道“奴才叩见皇后娘娘!”

    南意欢一脸为难地指指陈胜,摊着手,看着秦陌道“今天才是人家回宫第二天诶,也是人家做皇后第一天诶,你确定就要我学做这个吗?”

    秦陌作势轻轻拍掉了她的手,调笑道“现在不学,等过两日你肚子更大了些,想学也动不了了!”

    “可是也不一定要急在今天啊,我这肚子才四个月诶,想要到不能动的时候,还要很久的啊?”

    “你别想着赖皮糊弄我!”秦陌拉过她,往屋里推了推道“拣日不如撞日,你就在这学吧,正好我白日有事要忙,等我回来陪你用晚膳!”

    “真的要学啊?”

    “当然!要学!”

    “那好吧!”南意欢眨眨眼,顺道也撸起了袖子,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小臂,拖着风兰一起进了屋。

    陈胜也急急忙忙地起身,跟了进去。

    秦陌见那房门掩上,里面传出阵阵说话声后,才离开了这里。

    ……

    秦陌去了漪兰殿。

    漪兰殿内殿中静悄悄的,像是空无一人。

    只有念夏守在房外,看见秦陌来了后,红肿着眼无声地行了个礼,打开门,待秦陌入内后又轻轻掩上,自己悄声出了殿。

    把这一室空寂留给了俩人。

    内殿里刘梦凝听见背后声响,缓缓转过身来,缓缓伏地道”梦凝叩见皇上!“

    “起来吧,别跪了!“秦陌叹声道”他们告诉朕说你自从接了旨就一直跪在这里。“

    刘梦凝没有拒绝,以手撑着身边的矮榻,慢慢地站了起来。

    因为跪的时间太长,她不得不扶着一旁的花架,才能努力稳住身形。

    “坐吧,梦凝!”

    说着,秦陌也走到她对面,随意寻了一把木凳,递给她一张,然后自己坐在了另一张上。

    刘梦凝又依言,顺从地坐到了那张木凳上。

    这样的顺从,让秦陌都有些不惯!

    一时,俩人都不说话,殿内气氛也有些凝滞!

    “梦凝,朕今日来,是想要和你说,当年……”

    “没有孩子,是吗?”刘梦凝像是失了心魄,垂首幽幽道。

    秦陌猛然一惊,瞬即轻轻叹息“你都知道了?”

    “我只恨自己知道的太晚!”刘梦凝抬眸看他,声音很是沙哑。

    “曾经,我以为我期盼的那些我得到过,所以,只要我一直忍下去,等下去,就算等不到皇上你的心,也终有一日会等到你的人,亦或是一个孩子。可是,我没有想到,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宠爱是假的,孩子也是假的。”

    “那些我以为我曾经得到的,原来……都是假的!”

    “梦凝……对不起!“秦陌低低道”朕……无意伤你!正因为朕无意伤你,所以才想着为你今后打算,没有碰你。”

    “可皇上你知道,这样的对待更加不是臣妾想要的结果?”刘梦凝微泣道。

    “可是朕说服不了自己……朕给不了……”秦陌摇头道。

    “当年的皇后也跟臣妾一样吗?”

    秦陌一声轻喟,终是出口一字--“是!”

    刘梦凝似不敢相信又似了然,定了半响后,忽然“嗬嗬……”笑了起来。

    “想不到,你竟然对她,情深至厮……”

    “你如此对我也就罢了,那个时候陆述天把着朝政,陆婉儿又是那个性子,你……你竟然也能瞒过她?”

    “秦陌,一个女人爱上你,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笑到最后,那笑中带泪,笑声也越来越苦。

    倏地抬头,又是一声轻笑“不!不是幸!那是命!”

    “是命让你爱上她,让我们爱上你!”

    “是命,让我们所有人都爱而不得,却又爱的这么痛苦!”

    一声声笑声在空寂的殿内游荡。

    秦陌合着双目,似在极力隐忍着胸中莫名翻涌的情绪。

    “对不起,梦凝!是朕负了你,当年若不是朕同意让你入宫,也不会像如今这样,你有权怨怪朕!”

    “不!臣妾不怪!”刘梦凝擦了擦眼角的泪,起身一步步,走到秦陌面前,半蹲下,与他视线齐平。

    直视着他,久久不愿挪开眼光,那眸中有无比的不舍,还有留恋道“皇上,臣妾不怨!”

    “臣妾与哥哥自幼出谷,从小立誓随着皇上你,皇上许是不知,可哥哥却一直知道臣妾的心意。哥哥疼我,他知道臣妾心中一直有你,所以才会在皇上登基之时,力劝皇上纳我为妃,入宫牵制陆婉儿。”

    “皇上知道当哥哥回府告诉我,你同意我入宫时,我有多高兴吗?我兴奋的整晚没睡?不仅是那一晚,是在我入宫前的那几十个夜晚,我都夜夜兴奋地没有睡着过!”

    “后来我进宫那日,皇上你第一次牵着我的手,带我入殿,我那一日过的如在梦中;再后来,你第一次宣我侍寝,太医第一次从我手上诊出喜脉……我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若是这一刻让我死掉,我也愿意!”

    “虽然……”刘梦凝淡淡清笑道“虽然后来,事实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

    “没有侍寝,没有宠爱,也没有孩子……”

    “可是,那些兴奋,那些喜悦,那些悸动的心……梦凝曾真真切切地感受过……”

    “此生,虽然未曾像意欢公主那样被皇上爱过,但至少,我也曾爱上过像皇上你这样一个,痴心又痴情的男人,至少,我也曾与这个男人,有过一段哪怕是虚假,也曾幸福过的时光,不是吗?”

    “梦凝你……”

    秦陌深邃的黑眸中流露出浓烈的悸动,似是从没想到,竟会在向来执拗的她口中听到这些话。

    可这些话,却又让他觉得是那么的悲伤和无力!

    “所以,皇上不必为难,臣妾愿意出宫!”刘梦凝深深呼吸,清清冷冷的说道。

    “早在仁安寺被烧毁前三日,臣妾出寺从轿中跌落,入了临近一家药房后,被人探脉时诊出未曾有孕过后,臣妾就知道……该出宫了!”

    “朕在宫外寻了一处宅子,又置了些产业,你先在那住着,随后朕会为你再择一门亲事,也会向其说明你的清白的,必不会让他们看轻于你?”秦陌道。

    “择亲吗?”刘梦凝勉力笑了笑道“不必劳皇上费心了!”

    “可是你总不能孤身一人这样?……梦凝,你这样,朕心难安?”

    “皇上放心,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许五年,十年,梦凝相信,总有一日,自己会从这场梦里醒来,倘若真有那一日,就让梦凝自己去寻吧?”

    “寻到了是福,寻不到……便依旧还是命吧!”

    这一声,如羽毛般轻软,却似垂首而立。

    秦陌长叹一声,再也无语。

    许久许久,刘梦凝开口道“梦凝听说皇后娘娘回宫了,想在离宫前拜见一次,不知皇上可否允许?”

    “你想要见她?”秦陌怅问。

    “皇上不放心吗?”

    “当然不是!”

    他又道“明日朕让墨离来带你去吧!”

    “谢皇上!”

    语毕,她退后两步,恭恭敬敬地朝着秦陌跪行了一礼。

    “梦凝明日见过皇后以后就会自行离宫了,就在此处,拜别皇上吧!”

    秦陌伸出手,想要扶她起来,却终是在举到一半时,收了回来。

    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了淡淡地悲伤,千言万语化成一句。

    “梦凝!照顾好自己!”

    ……

    午后炙热的阳光,透过枝桠射下。“

    秦陌刚从刘梦凝宫里出来,墨离就迎了上来。

    他低低禀道”早上宣旨的公公去华音殿,发现叶昭仪前几日患了寒疾,先前一直拖着没让请太医,结果昨日午后高热的厉害,太医去看了说是拖的久了,如今下不得榻,所以想来示请您,看是要催着明日离宫,还是再延上几日。“

    “再延上几日吧,从太医院派个人去就在那待看着,等病好了再送出去吧!”秦陌略一思忖,回道。

    “可是皇上,叶昭仪她……“墨离急道”皇后娘娘已经回宫,昭仪她还留在宫里,她们俩人会不会……?”

    秦陌虚抬起手,止住他将要出口的话语“你要说的朕都明白。”

    “那您还……?好不容易娘娘才回宫,您这又是何苦?”墨离黯声道。

    “照朕说的办吧!”秦陌冷声道。

    墨离紧了紧拳头,终是低头“属下遵旨!”

    在御书房处理了一下午早已堆积如山的政务后,秦陌又唤来杭天泽俩人谈了许久,直到月上柳梢时才回了日光殿。

    一进屋,他就看见南意欢双手支颌,无聊地半靠在桌上,而桌子上满满一桌尚未动筷的饭食。

    眉皱了皱眉,快步进屋”墨离怎么办事的?不是让他回来跟你说,我有事耽搁,让你先吃不要等我的吗?“

    南意欢看见他走来,嘟着嘴道”你骗人,说好回来陪人吃晚膳的,害的人家特意为你做了几道菜,想要等你回来,结果你却说话不算话,都不回来!“”不理你了!“说着她就起身,快速端起桌边两盘菜,顺手倒到了身侧一个口径极大的景观圆瓶里。

    秦陌张大着嘴,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南意欢手上的两个菜碟已经全空了。

    他楞了半响,才一副万分心疼地样子,扒过那圆瓶往里看了又看,回首懊悔道”你怎么说倒就倒啊?这我都还没尝到呢,你就都倒了,这多可惜啊……“

    “你凶我……”南意欢把手上盘子一扔,满脸委屈地看着他。

    秦陌心下一软,哪里还顾得上心疼那花瓶里的菜食,只得赶紧过来,拥住她,指腹揉去她眼角的滴滴晶莹,低声哄道“好了,好了,我错了,好不好!”

    轻拍着她依旧纤瘦的背脊“我哪里舍得凶你,又怎会舍得不来陪你用膳,当真是被琐事给困了脱不开身,你就饶过我这一次好不好。”

    “不饶,也不学了,不做了!”南意欢不依道。

    “不学可以,但就再做一次,就一次,好不好?”秦陌轻轻推开她,目光祈求道。

    “那你下次再也不许骗我,答应我回来就要回来?”

    “一定不骗,一定回来!”

    南意欢双眸晶亮,伸出如玉小指“拉钩?”

    “好!”

    秦陌眼底有雾漾动流离“拉钩!”

    慢慢伸出右手,两指勾缠,拇指相交,心灵相互!

    “呵呵……”

    南意欢这才破涕为笑,双手缠在他的腰间环上,笑道“陌,我喜欢吃什么你都知道,可我都不知道你的,要不你把你爱吃的东西写在纸上给我,我让陈师傅教我,然后我坐一桌给你吃好不好?就跟那日你给我做的那样,好不好?”

    秦陌背脊僵了僵,温声道“我喜欢的东西很多,会累到你的。”

    “我不怕累!“她晃了晃身体,用鼓起的肚子蹭了蹭他,苦着脸道”趁着现在他还小小的,我也能活动,我就学了做给你吃吧,不然我怕再过几个月,我就真的要日日躺在榻上,下不了地了。”

    秦陌摸了摸她微圆的小腹“没关系!等你真的走不动了,想去哪我可以抱你去。去不了膳房也没关系,大不了我日日做给你吃好了。”

    “又糊弄我?”南意欢冷哼一声“说不定到时候你又跟今天这样放我鸽子?”

    “不会!再也不会!”

    “我保证!”

    秦陌竖起手掌,做发誓状“我秦陌在此对天立誓,今日今时起,答应意欢的每一句话,每一件事都会做到,再也不欺她,瞒她……终身只疼她,爱她一人,若违此誓……让我孤身终老,永失我爱!”

    “唔唔!”

    南意欢急急忙忙地用手捂住他的口,流光魅影的眼眸闪烁“做什么要发这样的誓!不过是做个饭嘛,我学,我做不就行了!”

    秦陌覆着她的手,就着在唇边一吻“那你想什么时候做!”

    “你想要吃多少道啊?”南意欢小心试探地问“我的意思是你总要给我时间去学啊,你要是想吃的多,那就要多给我时间去学啊?今天陈师傅嘴上不说,但其实心里肯定都在骂我--说我笨了!”

    “就是一个最简单的打鸡蛋而已,我一连打碎了好几十个,里面都还有蛋壳诶!”

    秦陌闻声“噗嗤”一笑。

    “呵呵……呵呵……你啊你!”

    温暖的指腹带着几分笑弄的意味,点了点她的鼻子,长叹一声“我本来还想着说写个三五十道的,但照你这么个学法,估计等孩子生出来这顿饭我也吃不了!”

    “要不,这样吧……”

    秦陌搂着她的手紧了紧,直视她,幽幽道“八月十九,是我生辰,要不就那一日吧,菜也不多,个如何,就当做是帮我庆生了,好不好?”

    “那一日,我还让人备了焰火,等吃完饭,我还可以带你去城楼上看烟花。”

    “八月十九?”南意欢掰了掰手指数了数,随后用手轻捶着他道“你怎么不早说呀,只有十多天了,我怕我学不完啊?”

    “学不完,就少做两道,反正就你我俩人用,多了也吃不下!”秦陌任她捶着,低笑道。

    “那怎么行?”南意欢急道“生辰啊,皇上的生辰一般都应该有十道的吗?你才只要八、九道,这已经很少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的,一定能学会的。”

    “你确定?”他问。

    “呃……”南意欢喉头微动,心虚道“我确定!”

    “真的,没关系,若是实在做不出来,下一份寿面也可以的!”秦陌吃吃笑道。

    “你不要小看我!”南意欢一把推开她,拎着拖曳在地的袍角,飞速往外奔去。

    边奔她还边大喊道“初白,初白,快把那个陈老头给我找来,快,快……”

    “是了,娘娘!”

    “哎,娘娘你不要跑啊……你小心裙摆啊……”

    日光殿内,柔和的宫灯柔光泼洒而下,浮动游离,在秦陌脸上覆出一层淡淡的阴影。

    ……

    第二日早朝归来后,秦陌让人把刘梦凝接了过来。

    其实从他内心来说,并不希望让刘梦凝等别的女人与南意欢见面,毕竟名义上,那些人都曾是他的女人。

    他不希望这个认知给南意欢带来困扰,但在昨日那样的情形下,在刘梦凝说过那样的话以后,他也觉得无法拒绝。

    但去前,他有和她说好,如今南意欢对于所有前程往事的记忆已模糊,所以只望刘梦凝做礼节上的拜见,不要过多地谈及旧事。

    而刘梦凝也欣然答应。

    因着,事先早上用膳时,秦陌也三言两语和南意欢说了此事,因此当刘梦凝出现在日光殿的时候,南意欢也并没有多大的意外。

    “民女梦凝见过皇后娘娘!”刘梦凝跪地行叩拜大礼。

    “民女吗?”南意欢疑惑地看了一眼秦陌后,随后想起昨日秦陌拿给她看的那一道圣旨,恍了过来。

    “哦,请起吧!”她道。

    “谢皇后娘娘!”刘梦凝依言起身而立。

    “咳咳……”秦陌握着南意欢的手,清了清嗓子道“梦凝她今日出宫,所以和我说想要和你辞行。”

    刘梦凝垂手立在一侧,淡然含笑道“是,梦凝听皇上说娘娘病了一场,对于往事有些淡忘,所以想必娘娘已经不记得了,但梦凝曾在许多年前,在这宫里随侍后,也有幸得蒙娘娘一药之恩。”

    “事后,因缘际会,梦凝再次入宫时,娘娘已出宫,多年不曾相见,也无机会可以向娘娘道一声谢意。如今,梦凝就要出宫,因此,特求了皇上,来向娘娘辞行,顺便叩谢当年相援之恩。”

    说着,她又跪地恭敬行了一礼。

    “你,你还是先起来吧?”南意欢面色迷蒙地开口道“以前的事我确实记不太清了,所以确实不记得当年是不是认识你,不过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想必是真的。”

    “你也说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且也不过是随手一药之恩,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娘娘仁厚,也多些皇上,允梦凝前来,一了多年心愿!”刘梦凝淡笑道。

    “你在宫里多少年了?”南意欢问。

    刘梦凝闻声,忽而平静答道“三年有余!”

    “三年?”南意欢转首问秦陌“陌,那我也离开了三年吗?”

    秦陌凝眸,回道“嗯,三年!”

    “好久哦!”南意欢微怅地一笑。

    继而看向刘梦凝道“梦凝姑娘,我也是昨日才听陌说要送你们出宫,我本来觉得那样不太好,毕竟你们也都是他的妻子,可陌又说你们清白都在,送出宫去后也可再寻个好人家婚配,担心留你们在宫里,反而是更加耽误了你们……所以,我才没有去拦。”

    “我本来也还有些担心,觉得我一回宫,陌就送你们走,觉得这样不好,也怕你们会伤心……”

    “娘娘何出此言?”刘梦凝隐下眉宇间像晨雾般稀薄的忧伤,嘴角微微勾起弧度,仰首看向对面携手而坐的两人。

    “昨日皇上已将一切缘由与梦凝说的清楚明白,其实不用皇上说,娘娘不在宫里的这三年来,梦凝也一直深知皇上心中自始至终唯有娘娘一人,纵然梦凝再多做努力,也都入不了皇上的眼。”

    “梦凝也早已看透,既如此,与其奢想一个永生不可得到的梦,倒不如,换个地方,清醒过活吧!”

    “我……”南意欢倾身,欲言又止,却又缓缓慢慢地退了回去。

    长长幽幽地一叹!

    秦陌也是沉着脸,漆黑的眸里闪着未名的光芒。

    顿了顿,刘梦凝垂首,从手边的包袱里,取出一个干净的布兜,稍稍展开,笑道“梦凝听皇上说娘娘如今已有四月身孕,这几件小衣是前些年,太医误诊梦凝有孕时,梦凝闲来无事时亲手缝的。”

    “既是误诊,那自然也就没有用上,这些年梦凝一直精心收着,今日就当做是一番心意,送给娘娘,当时祝贺小太子诞辰之喜吧。”

    南意欢松开秦陌的手,身体微微前倾,看见她摊开的手掌上,几件白色素锦织成的小衣服和小袍子。

    “好,那我就收下了!”

    刘梦凝见她点头同意,于是轻抬脚步,走到她的身侧,把手上的袍角递了过去。

    在南意欢接过的瞬间,她突然俯下身体,在南意欢耳边低低语了两声。

    然后快速地抬起头来。

    “你们在说什么?”秦陌皱眉问。

    刘梦凝收回自己轻抚在南意欢微动秀肩上的手,后退了几步,温声笑道“不过是些女人间的私房话罢了。”

    秦陌不信,又去看南意欢,却见她好像有些没听懂。

    心中更是不安。

    想要再问,只听南意欢拉住他的手,轻笑道“都说了是女人间的私房话了,你还问,臊不臊啊?”

    秦陌被她一句话堵住了口,只得罢了。

    而刘梦凝,则趁着这个时候,早已退站到了原先的位置。

    弯腰,行礼,叩别!

    “梦凝告退!”

    话落,转身。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爱了那么久,却从未有一日靠近过的男人!

    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刘梦凝走后,南意欢忽然转身,一把抱住秦陌,埋首在他怀里,黯然不语起来。

    秦陌惊了一跳,瞬间又想起方才刘梦凝和她说的话,急忙沉声问“怎么了?意欢,她刚才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南意欢在他怀里蹭了蹭,还是不说话。

    秦陌心下更慌了,忙忙捧起她的脸,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的脸问“她到底和你说什么了?你若是不说,我现在就出去找她去问?”

    “别,别!”南意欢拽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走。

    “那你告诉我,究竟怎么了好不好,怎么突然这么伤心?”秦陌懊恼道“哎,早知道我就不答应让她见你了,平白惹的你伤心成这样?”

    仰起迷蒙含泪的脸,南意欢哽咽道“陌,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我也不知怎么了!刚刚梦凝和我说,她就只是说让我要对你好一点!她就只说了这句话,可我却突然觉得心好疼!”

    “陌,你告诉我,我以前是不是对你很不好,你很伤心是不是?所以我睡着的那些天,总觉得听到有人在我耳旁边说话边哭,那个人是你是不是?还有后来,我又看到初白偷偷在哭,就连墨离,有时候也躲在角落里偷偷伤心!”

    秦陌脸色猛的变的白了些,心中说不出是暖亦是伤!

    拉过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不是你对我不好!是我对你不好,是我惹的你伤心,让你难过!”

    “意欢,对不起!”

    “陌,方才看着梦凝的样子,虽然她一直在笑,她不哭,可我觉得她好可怜!”南意欢环拥在他背后的双手微微用力,让两人的身体稍稍分开一些。

    凝视着他,指腹缓缓揉过他的眉间“可我更心疼你!这些年,你一定过的很辛苦吧!虽有她们在身边,却依旧过的辛苦,可如今,就连她们你都要送走了……”

    “我还有你,我还有你吗?意欢?”秦陌痛声道。

    “可世事无常,她们都说女子生产如过鬼门关,若是有一日我也不在了,那你可该怎么办啊……”南意欢喃喃道。

    “阎王若是敢收你,我便带着兵打到地府去,抢也要把你抢回来!”秦陌道。

    南意欢被他认真说出的这句话,忽然逗乐了!

    她噙着泪嗔了他一眼,佯恼道“你以为你有几十万人就了不起啦,还想着去跟阎王斗!”

    这边厢,秦陌见她终于情绪缓和了些,大大地松了口气,重新揽过她,埋首吻过她清香四溢的发,让她身上的幽幽香气胀满他的脑海。

    低低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的心,无论远古洪荒,还是天涯海角,永不殆,永不绝!”

    “我怎么觉得这句话这么耳熟呢?”南意欢在他怀里哼哼道。

    轻抚过她的发,将她搂的更紧“因为,这是我曾为你写过的话!是我,不是别人!”

    “意欢,写过这话的人,是我!”

    ……

    战事依旧如火如荼。

    西延如是,北越南秦亦如是!

    只不过是燕惊鸿和越君行连战连捷,步步紧逼,而南秦则是节节败退而已!

    短短五日,越君行除了夺下鄞州,在那大兴土木通衢河道外,梁茂德也已带兵攻下了兴城。

    魏坚一日三报地给朝中的秦陌上书,想要求秦陌再派兵相援,并请帝驾亲征!

    可是秦陌统统置之不理,不仅如此,他还给魏坚去了密信,要求他们收拢战线,甚至主动弃掉了临淮和宁陵,全力退守在雍奴,且定要死守至待他八月十九,生辰礼后,亲赴雍奴,与北越一战!

    随着密信而去的,还有守城七计!

    每一计,都精妙绝伦,足以让魏坚凭空增添出数十万兵马。

    随后,又让安定王杭天泽亲自押送了五万担粮草赶赴雍奴,并驻在营中督战,直至帝驾亲临。

    一时间,南秦虽然失了几城,但军中兵将颓丧之气一扫而空,个个精神抖擞,只等那重济一战!。

    秦陌一纸密函倒是解了魏坚之困,但北越和西延却也接连迎来了麻烦。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在西延浑源一战中,扶夷部与乌孙部因为抢夺战功起了争执,扶夷世子侯羽阳醉酒后一怒之下竟然误杀了乌孙的大王子拓横。

    紧接着又有人爆出说侯羽阳乃是原南楚公主,现北越皇后南意欢的亲信,这一层关系被捅了出来以后。

    整个五部联军里立即炸开了花。

    所有人都怒目指向侯羽阳。

    只因是人都知道,如今北越皇后南意欢在南秦,是南秦秦帝心中最为钟爱的女子。

    由此,便又引出了秦陌与燕惊鸿的关系。

    兜兜转转,于是,所有人都在心中下了定论----侯羽阳乃是燕惊鸿潜在五部联军里的内贼!

    特别是乌孙王更是愤怒到了极点,只因他的二子拓修是被燕惊鸿假越君行之手所杀,如今自己仅剩的大儿子又死在了与这两人都关系密切的内贼侯羽阳手里!

    此仇,此恨!

    焉有一刻能忍!

    于是,便是月落王月司徒觉得心中有异,却再也组织不了以乌孙大部为首的疯狂绞杀报复。

    趁夜,侯羽阳酒醒后,也是疯狂逃窜!

    但他并没有逃回那拉城归于燕惊鸿,而是直接去了越君行在鄞州的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