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在他先前的吮/吸肆虐下早已肿挺翘立,就像是已被他的热情引燃,由粉嫩色泽烧成了情/欲初放的艳丽,乍看更似一对夺目的红宝石。

    恩客忍不住沉吟了一下,他的小腹仿佛受到了蛊惑,又开始有蠢蠢欲动的欲望了。

    他伸出大手,顺沿着她美丽高耸的双/峰蜿蜒而下,穿过她平坦盈润的小腹和不堪一握的纤腰,直抚到她光滑挺翘的粉臀上。

    她身上原来的素色长裙早已被他撕毁,除了她那头乌黑顺滑的长发偶尔会包裹住她美丽的身体外,她白皙如玉的身体光裸无一物。

    被他如暴风骤雨肆虐过后,她一双骨肉停匀、浑圆玉润的修长玉腿已无力夹紧,在他火热视线下,向他袒露出无尽诱惑的妙处。

    而她那细嫩滑腻的雪白翘臀轻轻颤栗着,似乎是在乞怜、哀求、渴望着他能放过她,此刻美丽的她无比娇弱可怜,却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他沉吟一声,低下头,忍不住由重新趴伏在她的身上,将脸埋进她高耸的双/峰中,他的鼻中沁入一丝幽雅清淡的香气,如兰非兰,似麝非麝,不断挑引着他心中高涨的欲望和刺激着他血液中沸腾的兽性。

    他的喘息粗重,鼻息灼热,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他的全身阳气鼓胀,直感觉自己的小腹即将被撑裂一般地涨痛,他还想要她。

    今夜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止他想要她的欲望。

    他伸出结实而有力的左臂紧紧环拥着梅廿九柔若无骨的娇躯,右手轻轻抚摸着她柔顺丝滑的乌黑秀发,炽热的嘴唇舔噬着她白嫩柔软的耳垂,沿着她洁白的玉颈与高挺的酥/胸一路向下……

    梅廿九紧缩成一团,不停挣扎着想避开他如雨点般落在她身体上的吻,但身上早已没有了气力。他的嘴唇似有火,炙烤得她浑身战栗。

    她在他身下,清晰感觉到恩客坚硬的欲望重又紧紧顶在她光润平坦的小腹上,她感觉到他气息灼人的嘴唇不断向下亲吻,滑过她洁白修长的粉颈,亲吻着她高耸雪白的丰满胸脯,一直落到她光滑平坦的小腹,并开始向她下/体的神秘花园吻去……

    梅廿九开始心慌意乱,娇羞乏力,她无力地捶打着他健壮的肩膀,低声喊道,“不,不要——放开,放开我——”

    但恩客却置若罔闻,他的一只大手紧紧箍着梅廿九盈盈不堪一握的柳腰,右手不停抚摩揉搓着她丰满浑圆,修长雪白的美腿。

    梅廿九伸手想扯下自己眼上的锦帕,但两只纤手却又被他用一手捉住固定在她的腿边,动也不能动。

    他喘息着,将脸伏在她的双腿间,目光几乎是零距离的看着她身近在咫尺的诱惑妙处,他的眼里闪着沸腾的欲望火苗,一低头,便将带着着灼热气息的嘴唇直接吻了上去。

    梅廿九低叫一声,拼命扭动着娇躯,同时无力地蹬动两条长腿,想将他深埋在她双腿间的头甩开。

    他,他怎么能,能这样?!太羞人了,不要,不要!

    她低声哭泣着,嘴里求他:“不,不要,求,求你……求你别这样……”

    她简直羞惭欲死。

    但恩客依旧紧紧箍住她的纤腰,用双肘固定住她的两条长腿,在她腿间的神秘花园里口舌并用,舔弄吮/吸,灵巧的舌如翻江怒蛟,上下翻转,极尽挑/逗之能事。

    梅廿九推他推不开,求他他不理,在他放肆的挑弄下,她语不成声,玉/体辗转,纤腰扭动,全身早已泛红,蜷缩成一团,犹如一只醉虾。

    半晌他终于抬起头,看着秀发散乱的她银牙紧咬,呵气如兰,呢喃呻吟,她光裸的身体在他的挑/逗下已经融化成一江春水,她整个人散发出妩媚与清纯的韵致,惊艳惑人。

    而他则被她这种无意而自然混合的媚态勾挑得心跳加速,血脉贲张,心旌摇荡,情不自禁地欲火熊熊重燃,下/身勃/起的欲望也昂扬狰狞,蓄势待发。

    他分开她修长雪白的玉腿,方便自己的口舌能够更加深,肆意妄为,予取予求。他的双手在她娇艳美丽的胴/体上四处爱抚游走,她的软滑柔嫩超乎他的想象,尽管已经要过她许多次了,但他还是像初次爱她那般急不可耐、心跳加速。

    在他的口舌调情技法的挑/逗之下,梅廿九慢慢地开始意识模糊,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羞耻地背叛了自己,她嘴里发出的娇吟与喘息让她自己都脸红,她呜咽着,羞耻地抽出一只手,用纤手手背想要堵住自己的小嘴,却被他一把拉下。

    他直起身来,深沉的眼神直盯着她那美丽的胴/体,终于忍耐不住,将自己的昂扬顶在她为他而湿润的沟壑溪口,轻轻摩擦,随后突然挺动腰身,贯体而入,猛地进入到她身体最娇嫩滑腻,最幽深火热之处。

    “啊——”梅廿九低叫一声,已和他再次紧密贴合,融为一体。

    恩客开始慢慢在梅廿九身体内抽/动了起来,一阵阵欲/仙欲/死,不知天上人间的快感宛如海浪般一波接着一波袭上他的心头,扩散到四肢百骸,刺激着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而梅廿九头脑昏沉,语不成句,由着他肆意侵略,奋勇撞击,她的身体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她无力地攀附在他身上,如风中的弱柳随着他的动作而起伏……

    本应是她要对恩客侍候逢迎,如今却似乎颠倒了过来,恩客对她百般迁就,温柔爱抚,千般怜惜,明知自己是可耻的,但是梅廿九却已身不由己地开始随着恩客的动作而沦陷……

    也许是在恩客身上,她发现了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

    多年前,那个人也是如此这般拥抱着她,爱抚着她,对着她千般怜惜,万般疼爱。

    她也永远忘不了,他曾在她耳旁说过,她永远是属于他的。

    而如今呢,她嘲弄地露出了一丝微笑,眼里却不停落下泪来。

    她曾也骂过自己,鄙视过自己,但他却如一颗磐石,永远沉淀在她的内心深处,无法挪开半点。

    在她心中,面前的恩客竟然幻化成她曾经深深思念过爱过的那个人。

    不,不,还是让她忘了他吧,就在今夜。

    但是,又如何能忘得了曾经伤她那么深的男人?毕竟她是那么奋不顾身地爱过他!

    她在矛盾的混沌中,喃喃地呻吟着,身子如蛇般缠上了面前的这个男人……

    哪怕自己是在做梦也好,她如饮鸠酒般将面前的男人当成了他,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扭动着盈盈不堪一握的柳腰,抬起挺翘的美臀,迎合着恩客的动作。

    尽管她的动作青涩,但却让恩客倍受鼓舞,让他欲望高涨,情绪亢奋,他更加用力进出,翻搅顶磨,恣意妄为。

    在阵阵舒爽快感的刺激下,他鼻息粗重,身体运动地愈发用力,他有张有弛地爱抚她,冲击她,挑弄她,他低下头去,布满汗水的身子俯了下来,直到她隆起的丰满乳/峰与他坚硬的胸膛紧密贴在一起,两人也以一种最为亲密的姿势结合。

    彼此身体的热度让两人同时呻吟了一声,恩客差点就此溃不成军,他咬着牙忍住,重又在她的身体里狂野地抽/插、进出……

    梅廿九的朱唇微启,吐气如兰,她在恩客狂野的攻击下,发出了近似低泣的呻吟声。

    他与她,天与地、生与死、光明与黑暗、活力与冷酷,就那么水乳/交融,再无法分清彼此。

    令人神魂颠倒、激动人心的快感汹涌澎湃地一浪高过一浪冲击着俩人的心神,随着恩客的猛烈撞击与温柔爱抚,蓦地梅廿九的两只玉手突然紧紧抓着恩客的肩膀,一双修长的美腿和纤美秀气脚尖绷紧僵直,她的檀口里发出了一声娇媚入骨的呻吟声……

    她的俏脸通红,身体颤栗,她哽咽着在羞耻感的充盈下,达到了她的高/潮……

    她在他温柔又热情的爱抚下,在痛苦和幸福两种扭曲的感觉中,释放了所有堆积的情感,得到了极致的解脱。

    她的全身绵软,犹如在棉花堆中翔浮,她无力地悬挂在恩客强壮结实的身体上,闭上眼晕厥了过去……

    而恩客健壮的胸肌上流着汗,她的收缩与颤栗让他所有发泄的欲望排山倒海地汹涌而来,他疯狂地用力在她身体内狠狠撞击了几下,也在她体内深处,酣畅淋漓地释放……

    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窗外的雨,也悄然停止了。

    半晌,恩客喘息着,从已经失去知觉的梅廿九身上抬起身来,他盯着她看了半晌,终于伸出手去,摘下了蒙在她眼睛上的锦帕,她那张晕红而布满泪痕的俏脸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凝望了她半晌,抬起手,轻轻抚摩着她那张晶莹剔透的脸,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他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俯下头去,吻上了她粉嫩的红唇。

    他舔噬吮/吸着她的小嘴,将舌头探进她芳香的口中挑动着,有许久没有这么吻过她了,她还是这么香甜与醉人,他孜孜不倦地品尝着她嘴里的滋味,直到她的红唇被他吸/吮得嫣红肿胀,他也舍不得放开。

    而在昏睡中的梅廿九启开樱唇,无意识地回应着恩客。

    她在做着一个美丽的梦,梦见在漫天花雨中,她心爱的男人正拥抱着她,在深深地吻她,而她在一片花瓣雨中,幸福地眩晕,悲伤而快乐地流着眼泪……

    哥哥,哥哥,不要离开我!

    我辗转着螓首,呜咽着从梦中醒来,周遭却静谧寂寥,四下无人。

    我赤/裸着身子,盖着锦被蜷缩在床榻上,眼上的锦帕也掉落在一旁。

    而恩客,却已然离开了。

    无边风月误~春色无边

    女人不是天生的妓/女。

    天生的妓/女,却不是人。

    有哪个女人天生愿意当青楼风尘女子,若不是这个世道变态,男人变态,试问哪个女人天生愿意当妓/女?

    所以说,女人从生下来就天生注定了做妓/女的话,那她一定不是人,是狐狸精变的。

    对于妓/女,有许多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们是抱着谴责的姿态的。

    即使一直被人称作狐狸精的我,也不是人,但至少在我眼里,妓/女还是有职业道德的,我们靠身体吃饭,讨男人欢心,拿一分钱办一分钱的事情,相比之下要比一些偷的抢的要光明的多。

    但是私下里我还是有点惭愧的,因为严格论证起来,我是个不太合格的妓/女,不仅没有敬业精神,而且还不求上进。

    外貌与才艺倒是有了,但还是极度缺乏取悦男人的本事,自然讨不了他们的欢心。

    因此当我摆出欢喜阁老鸨的架势,对着新招募的青楼姐妹们声情并茂、指点江山时,心里还是发虚的。

    论起老鸨的功能主要有三:一是为客人推荐美人;二是调/教出千娇百媚的交际花;三是自己本身要化身为四处逢源的花蝴蝶。

    而且老鸨的目标要很直接,用一个字表达是钱,用两个字表达是银子,用三个字表达是钱最美。

    我是不会打骂那些不愿委身于嫖/客的青楼新姐妹们的,我让她们自愿选择伺候客人的方式,可以选择与客人春风一度,也可以选择为客人献艺歌舞,甚至也可以选择为客人按摩推拿。

    客人有时来欢喜阁,也不单为了发泄肉/欲,更多的是想放松一下,所以给客人多点选择,他们也是乐意接受的。

    当然不同类别的服务方式,这其中的酬银标准也是不同的。

    当家方知柴米油盐贵。

    以前觉得莫墨嬷嬷太过势利苛刻,如今当我一本正经地教导姐妹们该如何尽心伺候客人们,要让他们陶醉在温柔乡中、以欢喜阁为家,尽量多从腰包里掏出银两来时,心中不禁在感慨自己已越来越有莫墨嬷嬷之风了。

    但惟有这样,才能让欢喜阁生存下去,并屹立不倒,姐妹们才有安生立命之所。

    所以我并不以为耻。

    这年头,脸皮值几个钱?能当面皮吃么?!

    汝嫣与青瓷分站在我身后,看着我颇俱权威地教导新来的姐妹们,她们的美眸中不禁含着笑意。只有她们两人知道,刚来欢喜阁时,我有多么不甘与抗拒,有多么木讷与青涩。

    那时的我,甚至自杀过,只是没死成。

    时间荏苒,我从当初那个满心反抗的稚嫩雏儿已变成如今谈笑自如的青楼老鸨,这只能感慨造物的弄人与神奇了。

    汝嫣见我训导完,便笑吟吟地走上前去,道:“九嬷嬷的话,我们姐妹们都记下了。”

    青瓷与了了、非烟也含笑颔首。

    汝嫣美目眼波流转,又笑道:“我们姐妹们亦只有日以继夜努力,发挥极限潜能,服侍好我们的衣食父母,坚决执行九嬷嬷所训导‘辛苦我一个,幸福千万人’的意旨,才能让客人们削破脑袋蜂拥而至,那我们欢喜阁重震声威便指日可待了!”

    一番话说得姐妹们倒兴奋起来了。

    她们看着我,笑嘻嘻齐齐应了一声,“谨遵九嬷嬷教导!”

    我颔首不语,缓缓从姐妹们的面前走过,但刚转过黄花梨木制成的雕花屏风,我那严肃的面容上便绽开了一朵如花的微笑。

    ……

    承蒙那个神秘恩客所赐,他给予我的巨额嫖资,不仅让欢喜阁得以保持了日常的开支运转,而且还让我有点余钱重新修整了一小部分破败的园子,还添置了些必备的物资,如给客人按摩用的躺椅,还有可以让客人用来泡澡用的大木桶等等。

    欢喜阁开始像模像样起来了。

    客人来欢喜阁可以听歌看舞喝酒泡澡按摩,既可以发泄色/欲也可以放松身心。

    我让美人们对老主顾说,若是他们能发展新客源来,欢喜阁不仅会给老主顾价格上的优惠,而且等他们介绍来的新客人达到一定数目,还会赠送老主顾几次的免费享受。

    于是经过老主顾的介绍与推荐,欢喜阁的新客人与回头客逐渐多了起来。

    欢喜阁上下整天都忙乎成一团,而我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不过,我对自己伺候男人的能力却有一点不自信。

    那就是,每回有客人找我陪酒单独与我私聊后,下次便绝对不再找我了。

    是我魅力不够么,还是我调情的手段太拙劣,总之,我伺候过的客人,只一次便绝迹了。

    因此,我对如何讨好男人严重缺乏信心。

    不过,幸好我只是个老鸨,欢喜阁的未来,还是要靠我的姐姐妹妹们。

    ……

    恩客这些日子来得有点勤。

    他每次都是上半夜来,下半夜走。

    春寒乍冷,不再是花妖了,我竟极度怕冷。

    有他在身旁,我经常不自觉地靠近他,蜷缩在他的怀里,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而每逢此时,他总是拥我在怀中,抱得紧紧地,然后他的手便开始在我的身上游移抚摩。

    不过,与以前所不同的是,如今若是我不愿意,他也并不强迫我。

    也许,他也逐渐发觉强扭的瓜不甜,只有心甘情愿的情事才是最销/魂的?

    当然,有时在他霸道而温柔的挑动下,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随着他沦陷下去。

    一开始我都是抗拒的,但是随着恩客火热的吻与强烈的攻势,我渐渐迷失了自我,当我从迷醉中醒来,总会发觉自己抱他竟也那么紧。

    我眼上蒙着锦帕,看不见欢爱过后他脸上的表情,但我知道我的脸上肯定是火红一片。

    他带着粗糙感的手掌在我光/裸的躯体上游走,让我不由自主地颤栗喘息。他的吻总是带着火苗,在我身上点燃了隐伏的火种。

    我们紧紧抱着,身心相贴,长发纠结,一起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漫漫的长夜。

    每当我们紧紧纠缠、互相融合在一起时,我那颗空虚寂寞的心竟没有那么空洞与哀伤了。

    也许身上的欢娱确实能填补心灵的伤痛?!

    他是那么像“他”,同样的强悍与不容他人抗拒,他们相像得让我的心都痛了。我总是将他当作了“他”,总是自我催眠他就是“他”,放纵自己沉沦下去……

    于是我也越来越有点如饮鸠酒般,依赖于这种不切实际虚幻的温暖与抚慰了。

    窗外有细雨敲打着窗棂的声音,沙沙作响,空气清冷寂寥。

    当他起身穿衣要走时,我竟没来由有一丝依恋,不想让他走。我拉上锦被盖住光/裸的身子,微微叹了一口气。

    但是,他只是一个恩客,我的金主,我怎么会对他产生依恋的情绪!疯了我!

    我赶紧从枕上转过头,将背朝向他。

    他听见了我的轻叹声,因为我听见了他“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停止了。

    屋里静默了一会儿,我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起了。接着我身后的被子被掀起,一具滚烫的男性躯体钻了进来,紧紧地贴上了我光/裸冰凉的身体。

    原来方才后起的声响是他脱掉衣服的声音。

    我不禁低呼一声,羞红了脸,被他重又从身后抱住,他的健壮的胸膛紧贴着我光滑的后背。

    他将他的下颚抵在我的头顶,将我拉近,要我像只慵懒的小猫一样,窝在他怀里。

    我稍稍挣扎了一下,便顺从了我心里的念头,向后靠在他宽阔而温暖的怀中,我们两人都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拥抱着。

    半晌,我想挣开他的怀抱,我的鼻息里都是他身上阳刚的男人味道,而他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炙烤得我满脸通红。

    我拉开锦被想起身,而却被他从背后一把扯住,拽进了怀里……

    ……

    恩客的嘴角溢出一丝笑意,他一伸手捉住了梅廿九白皙柔嫩的藕臂,不顾她的挣扎抗拒,硬生生将她拉回到自己身边。

    接着他将梅廿九柔若无骨的娇躯压倒在床上,一只手按住她双手雪白的皓腕,让她无法挣扎捶打,另一只手开始在她身上游移捏弄……娇媚而羞涩的她天生有种魔力,让他无时无刻都想要她。

    梅廿九羞怯地想拉住身边的锦被盖住自己光裸的身体,但恩客却已经重重压在她身上,她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欲望在迅速勃/起,坚硬地抵在她的小腹上。

    她握紧小拳头捶打着他宽阔的脊背,羞不可抑,低声道:“放,放开……”

    他看着她娇怯美丽的动人模样,忽然听话地放开了她温软的美体,他出了神的注视着她,眼神闪过一丝挣扎之色。

    她一双玉桃般娇滴滴、水灵灵的雪乳,在她微微的颤抖中无所遁形,她光滑细嫩的肌肤闪动着晶莹粉红的光泽,尖尖圆圆的蓓蕾微微的向上翘起,那蓓蕾顶上小巧浑圆的嫣红两点,犹如漫天白雪中的两朵怒放的红梅傲然屹立在清冷的月光下。

    他的视线顺着她挺翘的美臀、修长笔直的大腿一直看到柔软滑腻的小腿及小巧玲珑的脚踝,她身上的每一个关节仿佛都是用完美的线条勾画出来的,精雕细琢,那柔和曲张的线条不自觉的流露出诱惑和性感,每一个弯曲弧线都展示着无限的完美,透着少女的羞涩同时也饱含着成熟女体的妩媚来。

    她凹凸有致的完美曲线,勾魂般地吸引着恩客的那双眼与那颗心,让他的心跳加速。

    他深邃的眼中燃烧着欲望,难以克制地,他向着她柔若无骨的胴/体紧压了下去,几乎是眨眼的工夫,她完全赤/裸的雪白胴/体立刻被另外一具赤/身裸/体的健美身躯紧紧包围了。

    他结实有力的双臂紧紧拥抱着梅廿九柔美的娇躯,强健而富有弹性的胸膛没有丝毫间隔的贴着梅廿九光滑丰满的胸脯,他腹肌块块隆起的小腹紧紧靠着她柔软平滑的小腹,两个人赤/裸的身躯紧紧搂缠在了一起……

    恩客看着怀中光/裸美丽的梅廿九,低下头吻在她修长洁白的玉颈上,然后拿捏住力道狠狠的咬了一口,她娇嫩的肌肤微微带着夏天盛开的荷花清新的味道。

    梅廿九低叫一声,他感觉到她在他身下战栗颤抖着,便伸出舌头开始轻舔着她如玉的脖颈,顺着她小巧的耳垂、性/感的锁骨,然后向下转移到她高耸的胸脯上……

    他含住了她胸前的蓓蕾,开始吮/吸舔弄,同时伸出手来握住了她饱满的丰胸,她美丽的胸/部在他的粗糙的大掌揉捏下绽放出不同的形状来,他满意地看着她在他肆意的挑/逗下,全身颤抖蜷缩成一团,如花瓣的樱唇中也逸出了诱人的轻吟声……

    她羞怯的呻吟声顿时让他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而想深深占有她的欲望如脱缰的野马一般,驱使得他不禁也低低呻吟了一声,他迫不及待地分开她两条修长的大腿,在她双腿间柔滑娇嫩的妙处逡巡摩挲半天,终于找准方向,他搂着她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猛一沉身,便携着昂扬的欲望,长驱直入到了她的体内……

    他先是动作轻柔,而后在翻山倒海的欲望下,便开始势如破竹,酣畅淋漓,纵横驰骋地在她身体里狂野律动起来……他一边在她的身体里疯狂地抽/动,一边不停地亲吻着她的身体,她白皙细嫩的肌肤腻若凝脂,滑不溜手,汗水不停从他身上流下,滴落在她高耸起伏的胸脯上……

    梅廿九柔若无骨的纤腰如风中柳絮,随着恩客的重撞猛击而颤动,在他狂野的侵占肆虐下,她分开在他身体两边的玉润修长的粉腿微微发颤发抖,而千娇百媚,清秀美丽的绯红玉靥也娇艳如花。

    看着身下如春水般柔软的梅廿九,听着她媚人的呻吟声,恩客感觉销/魂直蚀骨,他粗重地喘息着,呻吟着,不停地向着她进攻与索取……两人粗沉的喘息和娇媚的呻吟声,交相辉映,带着无尽的诱惑,疯狂地冲击着彼此狂乱震动的心脏。

    眼前似绽开火树银花,春色无边。

    恩客咬着牙,感觉自己已经无法控制住想要爆发的欲望,可是越是刻意的压抑,那种快感越是强烈,他强健高大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竟然情不自禁地加快了冲刺的频率。

    他看着她在他身下战栗着全身绵软达到了高/潮,而后他的欲望才终于爆发,一股股灼热的精华喷射而出,深入在她的身体里面……

    他趴在她身上,两人仿佛一起在这场奋不顾身的欢爱中死去了一般,半天都没有动……只是四肢交缠,紧紧相抱着。

    春宵苦短。天空似已开始蒙蒙亮了。

    半晌,恩客从梅廿九柔软的胴/体上起身,他坐在床边,怔怔看着她良久。

    他浓浓的剑眉微蹙。再照这么下去,他一定会控制不住想要她每时每刻都留在他身边。

    如今,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他已经竟然开始控制不住地想她了。

    想她身上的芳香,想她柔滑无骨的身体,连她的哭泣与挣扎他都想。

    他现在已经为她疯狂而变态了。

    可是,不是当初从一开始就注定他要疯狂了么,为她?!

    空气中还残留着欢爱过后的气息,恩客穿好衣物,站在床边,看了一眼沉睡中的梅廿九,弯下身为她盖好锦被,然后悄然开门,闪身出去。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梅廿九睁开了在锦帕下的那双美眸,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拉起锦被盖住了自己的头……

    ……

    拐角长廊外,梅廿九的随身侍女琉璃束手低着头,不敢抬眼看着恩客。

    恩客看了一眼琉璃,淡淡道:“好生伺候着她。”

    琉璃慌忙应了,恩客点头道:“相信莫墨指派的人不会让我失望。”

    琉璃深施一礼道:“琉璃一定尽心尽力,不负莫嬷嬷,和,和爷的重托,照顾好九小姐……”

    恩客看她半晌,方道:“你放心,你家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的……”

    琉璃哽咽着盈盈拜倒,道:“多谢爷肯为琉璃一家做主。”

    恩客负手道:“不用谢我,你只需按照我的嘱咐去办事就好。”

    琉璃感念地颔首,她还未抬起头来,恩客身影一闪,已飞身跃上屋檐,很快便消失在黎明的黑暗中,就如他来时一般,悄然无影踪……

    ……

    梳妆台前,琉璃拿着木梳替我细心地梳理着一头乌黑柔顺的青丝。

    我拉紧了身上半褪的长袍,遮掩住胸口露出来恩客昨夜在我身上留下的点点红色吻痕,我不禁晕生双颊。

    我看着琉璃灵巧的小手在我头上摆弄,怔怔半晌,我从铜镜中望着琉璃,突然开口道:“琉璃,你可知道昨夜来的人是谁么?!”

    琉璃的纤手一颤,手中的木梳差点掉落在地上,她支支吾吾、期期艾艾地回话道:“我,我,小,小姐——我——”

    我看着铜镜中琉璃惊惶失措的小脸,不由苦笑一下,道:“琉璃,你不用紧张,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说完我将头调转回镜中,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色,半晌不再言语。

    做了人以后,所有离奇的遭遇都让我赶上,现在连琉璃都有事情瞒着我,我这个人做得有点太失败了。

    而琉璃低头看着自己穿着绣花鞋的脚,咬着唇也不说话,良久,她抬起头来,看着我,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着泪花,她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我的脚下!

    我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想要将琉璃搀扶起来,但琉璃却怎么也不肯起来,她似鼓足了勇气,开口说道:“小姐,我——”

    章节31

    琉璃一双明亮的眸子已蒙上了一层水雾,她欲语泪先流。

    她哽咽着道:“小姐——琉璃也知道瞒着小姐是不对的,小姐一向待我如亲姐妹,可,可——”她流着眼泪跪伏在我脚边。

    我闻言蹲下身来与她面对面,我直望着她的眼睛,道:“琉璃,这么说,你,你竟知道那人,那人是谁了?!”

    琉璃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半晌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面色煞白,握着椅脚的纤指关节因用力已泛白。

    琉璃抬起眼,怯怯道:“小姐,请原谅,原谅琉璃,非,非琉璃不想说,实是,实是不能说……”

    我沉默半晌,叹息一声,将琉璃从地上搀扶起来,我苦笑道:“琉璃,你不说也罢,我知道你必有你的隐衷……”

    不久前的那晚恩客来时我有呼救过,琉璃本应出现的,但她知而避退,说明她事先早已明白我房中有客人,并且清楚这位客人是谁,不然凭着她对我的爱护,她定会冲进房中保护于我的,而不会任由恩客对我为所欲为。

    先前莫嬷嬷在时,每逢恩客要来时,她定会先谴开我身边的丫鬟,丫鬟中就包含当时的小琉璃,而让我独自一人等着恩客的到来,无论我房中发生任何动静,绝没有人来打扰。

    如今琉璃也开始如此,难道莫嬷嬷生前对她有交代?!

    这个恩客究竟是谁?他的权势真的这么大么?

    刹那间我感觉自己就像只渺小的蝼蚁一般,随时可以被恩客一手捏死。

    他操纵着我所有的一切,我插翅也难逃。

    琉璃垂泪道:“琉璃有愧小姐的厚爱,我,我……”

    我将头调过一边,把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回过脸来,我强笑道:“傻丫头,这也不能怪你……”话虽如此,我的心中却充满了失望。

    但是失望又如何?

    琉璃既不肯说绝对有她的苦衷,若是真的逼她说出真相,反倒连累了她,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我茫然地走到梳妆台前,风从窗外吹进来,吹乱了琉璃刚帮我梳理好的青丝。

    我拿起台上的木梳用力攥在手中,木梳的尖齿深深戳进我的掌心,琉璃见状忙夺过我手中的木梳,拉过我的纤手一看,我如玉的掌心中已有几道微微的血痕。

    琉璃哭泣着道:“小姐,小姐,你何苦这样,我——”

    她看着我半天,忽道:“小姐,我,我这就告诉你罢,那,那人,便是——”

    她话还未讲完,我已轻轻抬手阻止了她。

    恩客是谁,我自会去寻找答案。

    从恩客每回神秘的出没以及让我蒙上锦帕的行径来看,他应该是极为忌讳被人发现他的身份的。我若是从琉璃口中得知了他是谁,按照我的个性,我不以为我能装作若无其事。

    而且倘若被他知晓是琉璃泄露了他的秘密,那琉璃就该受无妄之灾了。

    我不能让琉璃为了我而受到什么处罚。

    这些年我身边真心对我好的人不多,我不希望因为我又让一个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反正,我一直是恩客的俎上之肉,就任由他宰割罢了。

    况且知道了有何用,我的清白早已失去,而且现在他还是我的入幕之宾,知道他是谁只会徒添烦恼,何必如此强求?!

    但,若是对恩客全然一无所知,我又心有不甘,如哽在喉。

    我心乱如麻,全无头绪。

    ……

    正和琉璃无言泪眼相对时,一个小丫鬟一路碎步进来,手中拿着一张精致的请帖,腼腆地对我笑道:“九嬷嬷,白将军又给您发帖子了,将军府上有人来,要奴婢一定要将这帖子交到嬷嬷手上,那人说了,将军有交代,请九嬷嬷务必赏光,前去助兴。”

    我接过请帖,素色雅致的帖子封套上写有几个龙飞凤舞的几个苍劲大字:“欢喜阁梅廿九亲启”,我将封套中的帖子打开,里面是带暗纹的素色小笺,上书意思是“柳回青眼,桃报春靥,正是春光正好时,将军府将办烟花三月赏花会,务必请九姑娘前来赏花助兴”云云。

    我拿着帖子,默默无语。

    如今有关花的一切是我的软肋,因为它抵达了我的内心深处,触及了我麻木生活下灵魂的痛处,让我黯然神伤。

    让个曾经是花妖的人去赏花,岂不是触景生情,往伤口上撒盐么?!

    但这花会还是要去的,因为我现在已经是人,是人就要遵守人的处世规则。

    我们要趋炎附势,要察言观色,要奴颜婢膝,才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卑微地生存下来。

    我淡淡地对小丫鬟道:“我知道了,你给将军府来的人回话说,多谢将军的一片美意,梅廿九定当前去助兴,还有,顺道叫青瓷打赏了他去。”

    小丫鬟低声应了,便退了下去。

    琉璃望着我,还要再说什么,我叹了一口气,道:“琉璃,来帮我挽个发髻吧。”

    ……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桃花李花枝头春意闹,仿佛在一夜间,红了桃,白了李,像织锦,花团锦簇,又像山水画,浓妆淡抹总相宜。

    白将军的花会就办在将军府的小山坡上,宾客游人如鲫,人声鼎沸。

    满山坡的花枝缀玉,缤纷怒放,姹紫嫣红。

    俨如粉黛的桃花,洁白似雪的梨花,灿如黄金的迎春花,花瓣红的香醇,白的清雅,黄的脱俗,一齐嘟着嘴儿笑。加上香车美人,衣香鬓影,更是美不胜收。

    白将军已叫人在一片桃花林中摆好了宴席,地上铺了红毡毯摆上了小方桌,上面摆满了时令果蔬,特色小点,当然醇厚甘香的美酒必是不可少的。

    文人墨客、英雄雅士、如花美眷早已在桃花林中围坐成一圈,三三两两,低低窃语,细细赏景,或作画,或吟诗,或赏花,或饮酒,或插科打浑,一片融洽热闹景象,真是“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好一幅桃花树下的踏春图。

    白将军在帖子上并没有要求我多带人来,因此我便只带着琉璃单独赴会了。

    临出欢喜阁时,汝嫣站在我的房门边瞧我半晌,一张俏脸突然有点羞红。

    我瞥见她难得一副腼腆羞涩的样子,便笑道:“汝嫣,有何事么?”

    汝嫣犹豫了半晌,才将身后的纤手伸到前面来,她长长如青葱的手指紧攥着一封信笺。

    琉璃一边为我披上一件素白色的长外袍,一边笑着问汝嫣,“汝嫣姐姐,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汝嫣低下头去,俏脸微红道:“你,你们不是要去赴花会么?那,那能遇见不少文人墨客吧?”

    我颔首微笑道:“是,所谓赏花会,无非就是吟诗作画的赏花之事,怎么了汝嫣?”

    汝嫣低着头,轻声道:“那,那你们就能见到那位叫沫连水的公子了?”

    “沫连水?”我仔细在脑中回忆起这个人的模样,道:“他是我们欢喜阁的客人么?”

    汝嫣红了脸道:“不是,曾经在一个宴会上见过他。”

    我“哦”地一声,饶有兴味地看着汝嫣,汝嫣看见我脸上戏觑的微笑,不由羞窘地扭转了身,道:“哎呀,阿九,你——”

    我笑着便不再捉弄她,道:“天下谁人不识沫连水,他是大名鼎鼎的诗人,才高八斗的青年才俊不是么?!”

    汝嫣的脸上有一丝如梦如幻的光芒,她低声道:“他的确是个才子……”

    我微笑道:“汝嫣你突然提起他,可是有什么事么?”

    汝嫣点点头,含羞地将手中的信笺递给我,道:“我,我写了一首诗,想,想让让他指教一二……”

    我接过信笺,看看汝嫣,抿着嘴笑,道:“你为何自己不去?”

    汝嫣如玉的脖颈已经红透,她低下头去,声音细如蚊,“你,你帮我交给他,好么?”

    我点点头,将信笺放入长长的衣袖中,道:“那好,我就帮你把信交由他。”

    汝嫣抬起螓首感激地看了我一眼,便凫娜地出了房门。

    我望着她纤细的身影,捏着袖子里的信笺,悄然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

    “九姑娘,尝尝这新上的枇杷果子……”将军夫人阮静桥微笑着,从面前的桃形龟纹银盘里拿起一个橙黄色的果子,递给我。

    我连忙躬身谢过,接过果子。这枇杷是南方特有的珍稀水果,因形似琵琶而得名,其果肉柔软多汁,酸甜适度,味道鲜美,被誉为“果中之皇”,因为比较稀罕,所以身价不菲。也只有在将军这样的达官贵人府邸中才能见到。

    我拿起枇杷果子一看,果子通体圆润金黄,上面还带着一层微小的白绒毛,煞是可爱。见我喜欢,将军夫人阮静桥笑道:“尝尝罢,很甜的。”

    我含笑着点了点头。琉璃帮我剥了一个,一尝,果真汁多味甜。

    阮静桥美目流转,望着我出神。我觉察到了,转过脸,正好与她的视线相对,她掩饰着又将桌上的刻花鎏金盖碗推到我面前,道:“来,九姑娘,这些点心也不错。”盖碗里装的都是精致的糕点与蜜饯。

    我赶忙笑道:“不敢有劳将军夫人,阿九谢谢了。”

    阮静桥笑道:“你跟我客气什么,早晚都是自己人……”话一出口,她有点发觉不对,便含笑不语了,但眼波却还停留在我身上。

    我不知将军夫人话中的含义,便也笑笑不作声。

    今儿打一来将军府,我便被将军府的管事刘浩哲安排在将军家眷的这桌上坐下,更让我觉得讶异是,将军夫人阮静桥还非拉着我要我坐在她身边,而绝绝与白子莲则一直脸带笑意地望着我。

    不是叫我来陪客人的么?怎么会和将军的女眷同坐了一桌去?

    我觉得自己的身份不能堂而皇之地与她们平起平坐,于是连忙站起便要另寻他座。

    但绝绝拦住了我,她望着我,声音清脆如黄莺,道:“九姑娘,你就好生在此坐着吧,这是将军的意思,今日你也是客人呢。”

    我正还待推辞,阮静桥柔声道:“九姑娘,你坐下吧,将军吩咐过了,今日纯粹是让九姑娘来赏花,不是来陪客的,你不必多虑。再说,咱们坐一块儿聊聊家常有多好。”

    我听了她们的话,不由还是带着疑虑望向不远处正在招呼客人的白若愚将军。

    白将军站在一棵高大的桃树下,正与一位客人正在寒暄,他感觉到了我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回过脸来,见我正瞧他,便颔首朝我微笑,他的身形高大,眼神明亮,牙齿洁白,端的是一表人材,并不似寻常武将那般五大三粗,倒有几分文士的翩翩风采。

    我含笑向他微微施礼,但心中却有点奇怪,将军今日不叫我来陪客,到底是有何打算。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就听从安排吧,我便款款落座,坐到将军夫人阮静桥的身边。

    白子莲望着我正拿着枇杷的手,道:“阿九姑娘,你的一双素手很美呢,你也弹琴么?”

    我含笑点头道:“是的,不过甚少弹,我们欢喜阁专门有位琴师,名为容子佩,她的琴也弹得好。”说完,我看着白子莲,道:“我听过白小姐弹的琴,很是悦耳动听……”

    白子莲娇憨地笑着,偏着脑袋问:“真的么?”我点点头。

    她那张俏脸微红,绝绝在一旁笑道:“总算有人夸了,瞧把你这小丫头给高兴的。”

    白子莲偎依在阮静桥的身边,娇羞地将脸埋在阮静桥的肩膊处。

    绝绝望着我,今日她身着一件玫红色的宽袖对襟衫,腰间系着深红色的丝带,称得她明艳动人,她的眉梢眼角流露着万种风情,与身着淡绿春装、娴雅文静的阮静桥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不禁在心中赞道,白将军好福气,妻妾都如此出色,该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了吧。

    正想着,突然感觉有人在看我,我悄悄用眼角的余光回望,却是白将军。被我逮了个正着,他的一张俊脸似乎有点发红,他有点尴尬地调转开头。

    我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四处张望了。

    绝绝沉吟一会儿,对我道:“九姑娘,绝绝想冒昧问一下,那日洛王爷——”

    我听到“洛王爷”三个字便浑身一紧,但还是强装镇静,听着绝绝将话讲下去。

    绝绝望着我又瞟了一眼正竖着耳朵听的白子莲,道:“请九姑娘莫要见怪,绝绝只是对于那日洛王爷突然将九姑娘带走一事有点好奇,能让洛王爷在听琴的半途,撇下众人而去的人,想必与洛王爷关系非浅——”

    言毕,她试探地看了我一眼,我低垂着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半晌,我勉强抬眼一笑,道:“那日阿九不告而别还请夫人们见谅,洛,洛王爷将阿九带走,是,是因为阿九冒犯了他,所以——”

    一旁静静倾听的阮静桥突道:“九姑娘这么温婉可人,又怎会得罪了洛王爷?”

    我苦笑一声,没有作声。

    绝绝一双妙目在我脸上逡巡半晌,想要寻找出点端倪来,但见我低垂着眼帘,一时也无法追究询问下去。

    末了,她笑道:“人都说女人的心海底的针,依我看哪,男人的心才是笼罩在云雾中的,就连这般冰雪聪明的九姑娘也有猜不透男人的时候,你们说,那我们这些愚钝的岂不是更没了活路……”

    白子莲“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道:“小嫂嫂,我怎的觉得你说得就像个怨妇似的?”

    绝绝瞄了白子莲,半晌不言语,突然却也笑出声来,道:“好吧,算我是怨妇好了,过会儿等洛王爷来了,我倒要看看你心里怨不怨?!”

    白子莲羞红了脸,期艾地说不出话来。

    阮静桥也笑道:“妹妹莫要害羞,你正好可以将那日他未听完的曲子弹予他听……”

    白子莲掩住一张红透的俏脸,不依道:“两位嫂嫂,你们总要取笑人家!我不是说过了么,人家,人家只是觉得他,他是英雄,所以,所以……”

    绝绝与阮静桥互望一眼,都忍不住含笑摇头。

    阮静桥道:“好妹子,嫂嫂不捉弄你了,不过等会儿洛王爷来了,须得请你去带他四处逛逛园子才好,以尽地主之谊。”

    白子莲的如玉雪白的脖颈也红透了,她娇嗔跺脚道:“嫂嫂们,你们——”

    绝绝嬉笑道:“好么,好么,不说了,等客人来了再说吧。”说完用一双妙目扫了我一眼。

    而我低垂着头,心里一紧,手里的丝帕被我揪在手心,手指缠绕着不停扭转。

    怎么,他,他也要来么?!

    那,那我,我还是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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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32

    我看着手中的丝帕,几次想站起离开,却又怕这么匆匆离去会扫了白将军与夫人的兴,可是那个人等会儿就要来,我,我决计是不想见他的。

    何苦再见他,想让他再次当众羞辱我么?想让自己还未痊愈的心再次淌血么?

    不,我不想再见到他了,我要离开。

    我咬着下唇,心中忐忑焦急得连身上也微微发热,如坐针毡。

    将军夫人阮静桥发现了我的异状,关切地询问我道:“九姑娘——,不舒服么?怎么面色这般苍白?”

    我朝她微笑道:“没什么,可能昨晚吹了点风,有点头昏。”

    绝绝看着我,道:“那九姑娘可要到客房中歇息?”

    我摇摇头道:“谢谢绝绝夫人,我,我——”

    绝绝看着我,美目里闪过一丝慧黠,她笑道:“九姑娘,若是不舒服就先歇息会儿,不过可不能半途溜走了呵,否则我们家的将军就该惟我们是问了,你可是他请来的贵客呢!”

    我咬着下唇,不由有几分窘迫,我的那点心思竟然被善于察言观色的绝绝发觉了。

    我牵动嘴角,勉强笑道:“绝绝夫人说笑了,阿九何德何能,竟让将军与夫人们如此垂爱,实在惭愧……”

    绝绝看着我笑道:“九姑娘过谦了,你既美丽又聪明,我看喜欢你的人有很多呢……”说着,她朝着白将军的方向,眯起如丝的凤眼,捉狭地笑道:“那不正有一位么!”

    绝绝说得如此直接与明白,我顺着她的方向望去,正好看见白将军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也正往这边望来,我与他的目光相接,我见着他的眼中有柔情有希冀。

    我的心一懔,不由开始揣揣起来,刹那间便明了白将军让我坐在他家眷之中的真正用意了。

    可是,这,这,却不是存心要让我忐忑与尴尬么?

    我站了起来,红头涨脸,朝将军夫人阮静桥、绝绝以及白子莲深施一礼,道:“夫人、小姐,阿九今日身体抱恙,突然觉得有点不适,请夫人小姐原谅,阿九先想回去休息,改日再来登门谢罪……”

    将军夫人阮静桥伸过纤手,轻轻搭在我的手背,发觉我的手冰冷,便怜惜道:“九姑娘,若是身体不适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绝绝打断了,绝绝对着我道:“九姑娘,你这么着急着要走,是否是我们太无趣,让你在此憋闷得慌罢?”说着掩袖咯咯笑了两声。

    我闻言赶紧道:“不是,不是,绝绝夫人何出此言?阿九抱歉,实是我——”

    白子莲站起用一双柔荑握住我的手,诚恳道:“九姑娘,你不要走,过会儿我弹琴与你听好么?”

    我看着白子莲天真而恳切的俏脸,一时想不出任何可以推托的理由。

    正怔神之时,我的胳膊已被绝绝挽住,她笑着对我说:“来,九姑娘,我带你四处走走透透气,这样你就不会头昏了……”

    说话间,已拉着我起身带着我向白将军走去,我还来不及落荒而逃,便被她拉到白将军跟前。

    ……

    绝绝将我推到白将军的面前,笑道:“九姑娘来了半天了,总不能不和将军打声招呼就走罢?”

    “哦,怎么,你要走?”白将军闻言看向我问道。

    “我,我觉得有点不适,想先行告退——请将军恕罪——”我低头嗫嚅道。

    “是么?是哪里不适?严重么?”白将军言语里有着关心与急切。他看着我,情不自禁便伸出手来,想扶住我的肩头,但手刚一伸出,便意识到什么,忙收了回去。

    “不,不碍事,多谢将军的关心——”我不敢看他那双明亮而关切的眼睛。

    绝绝在一旁掩袖笑道:“阿九妹妹,还是让将军带你到处走走散散心罢,不定待会儿病就好了,今儿天气这么好,不去赏花可真是可惜了。”说完朝白将军打了个眼色。

    白将军倒有几分局促,他看着我道:“九姑娘,你意下如何?”

    我还没有回话,绝绝已经一手一个将我们扳过身,从后面推搡着我们向前走,道:“将军,您还问什么,就这么去罢——”

    ……

    春光明媚,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白将军带着我在桃花林中漫步,空气中充满着花瓣淡淡的香气,偶尔几声鸟鸣,更显幽静。

    在一个赏花视野宽阔的山凹处,我们停住了脚步。身后便是一座临时搭建起来的观景台阁楼,说是临时搭建,但依旧气派精致,可以容纳下不少人在其中观景饮酒。

    不过我和将军都没有进去。

    将军说过,他和我一样,都喜欢融入到自然中,不喜欢被羁绊于一处看风景。

    一阵清新的微风吹拂,我微闭上眼睛,思绪在一片花海中翱翔,一股淡淡的哀伤与痛楚从我的心底深处慢慢泛了上来。

    桃红又见一年春,肠断花树欲尽头。

    花依旧,而我却孤单地在这个花季里日渐凋零,一颗心失落得再找不到回归的方向。

    终究还是宿命么?亦或是我的孽障?

    参不透,也挣不过。

    默立半晌,我扑扇着长睫毛睁开了含泪的眼眸,却见一双深沉而温柔的眼睛在望我。

    我的脸色微红,白将军有点局促与失措,他清清嗓子,道:“今年这花开得不错。”

    见我没有答腔,他接着说道:“小时候我天天就指望着这花赶紧凋谢了去……”

    我抬起眼,眼中有询问。

    白将军忽地笑道:“花谢了,不就长果子了么?长果子了不就可以吃了么?”

    我不由掩袖一笑,白将军看着我,叹道:“你可算是笑了——”

    我的笑容一凝,白将军又道:“看着你一副蛾眉紧锁的模样,为何总让我揪着心?”

    我低垂下眼帘,他伸出手来,轻轻将我的脸抬起,深深地看进我如水的眼眸里去。

    他的眼里有惊艳与迷恋,怔怔半晌,他才从失神中惊醒,对着我说道:“知道么,此时的你应用这句诗来形容:胭脂鲜艳何相类,花之颜色人之媚,若将人面比桃花,面自桃红花自美。”

    我红了脸,将头一偏,轻轻晃开他的手,道:“将军过奖了……桃花那么美,阿九怎敢妄自与之争艳?”

    白将军低声道:“你,比桃花还美……”

    我避开他火热的眼光,轻声道:“将军,我们,我们往回走罢……”但他却没有答话,只是伸过手,握住了我的一双纤手,他的手掌宽厚而有力。

    我连忙要将手抽回,但他牢牢握住不肯放手,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他却一直向前靠近我,直到我的脊背靠在了一颗老桃树粗糙的树干上,他才止步。

    他低下头来,鼻息就在我的脸畔,他轻声低语道:“怎么,你怕我么?怎么一直在逃着我,躲着我?”

    我低头不敢看他,只是低声道:“将军言重了,阿九并没有逃着躲着你——”

    他轻笑一声,道:“是么?可是你知道么,你逼开我时,我的感觉就好比我是大灰狼,而你是一只小白兔,时刻警惕着我——”

    我抬起眼看他,他英气逼人的俊脸上笑意盎然,我红了脸,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轻叹一声,终究还是放开了手,他低声道:“我不勉强你。”

    我正要答话,却突然被身后阁楼里传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哎呀,怎么就松手了?只差一点就大功告成了呀!”

    白将军也蹙着剑眉望向说话的人,阁楼里笑嘻嘻地出来了一个清秀的男子,一身月白的长衫随风飘逸,如墨的长发用玉环箍住,眉梢眼角间俱是狂放不羁的气质。

    清秀男子手中提着一把笔,望着将军与我,俊秀的脸倒带了几分懊恼:“正在此作画呢,只差一点就将你们画好,谁知将军竟放手了!”

    白将军看清了来人,不由笑道:“沫连水,原来是你!”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才子沫连水!我看着他,红着脸朝他施了一礼,而沫连水则笑着朝我颔首。

    沫连水上下打量着我,笑着道:“相必姑娘就是欢喜阁的九姑娘,久闻艳名,今日得见,果真惊为天人。”

    我牵动嘴角笑笑,没有应声。

    白将军问沫连水:“你作画便作画,为何将我俩给画了进去?”

    沫连水笑道:“满目繁花似锦,英雄美人不请自来,偏入了这景,不画出来岂不是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白将军眼睛一亮,道:“真的画了么?那给我看看。”说着便要往阁楼里走去。

    沫连水看着我,道:“九姑娘可否愿意看我画的你?”

    我含笑点头,却有点羞赧,不知沫连水这个风流不羁的才子,会把我和将军画成什么模样,天哪,千万不是春宫图才好。

    我探手入袖,摸着袖中的信笺,心中暗想这信何时交由他才妥当。

    沫连水已作了请入的手势,我随着他进到了阁楼里,才一进去,我不由目瞪口呆。

    原来阁楼里满是人。

    见白将军与我入内,众人都立起,朝着我们作揖微笑,白将军很快从惊愕中恢复了常态,与他们寒暄说笑,只有我觉得自己全身都羞怯地发热。

    幸亏方才没有与白将军有过多的亲密动作,否则不是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活生生出演了一出暧昧的好戏?

    还没有彻底从羞怯的感觉挣脱出来,一个清脆婉转的声音在呼唤着我的名字:“九姑娘!”我听着有点耳熟,转头一看,原来是莺燕苑的头牌赵如姿。

    她美眸清亮,粉颊樱唇,一身嫩黄的纱衣,外罩宝蓝的大氅,飘飘如风,美丽脱俗。

    赵如姿看着我,笑道:“几日不见,九姑娘倒更标致了些。”

    我笑着摇摇头,道:“哪能及得上姐姐——”赵如姿款步过来,握着我的手,道:“你要这么说,我可要自惭形秽了。”

    我笑道:“姐姐今日也来赏花么?”

    赵如姿俏脸一红,朝着沫连水努努嘴,道:“还不是为了他么?!”

    我正诧异,沫连水已在画案边叫道:“如姿,快帮我研墨来!”

    赵如姿脆生生应了,便凫娜地走至沫连水身边,伸出纤纤玉指,开始为他磨起墨起来。两人偶尔目光相对,却是脉脉含情。

    我捏着袖中的信笺,心倒是有点凉了半截。

    正出神中,本在低头看画的白将军突然抬眼望向我,作手势让我也走至他的身边。

    我过了去,却看见画案上平铺着一幅丹青,画中的繁花团簇,色彩艳丽,画工细腻,如梦如幻的背景中,有一对俊美的男女在执手含情对视。

    画中的男子一身玄色长袍,丰神英气,表情柔和,而画中女子则一身素白裙襦,如云的秀发低挽,眉如远山,目如秋水,樱唇不点则红,虽是一身素装,但在满山绚烂的花树下,却更显飘逸脱俗。

    这一对画中人眉目传情,形象鲜明,栩栩如生,看得周遭的人是赞不绝口。

    白将军看着我,嘴角也含着笑意,我低下头,不知如何是好。

    沫连水看着我和白将军,笑着将丹青上的人物补画全、润色,然后从画案上的贴花白瓷高足钵中抽出一支笔来,提笔蘸饱了墨,在画上开始题诗,诗云:“风透湘帘花满庭,庭前春色自多情;闲苔院落门空掩,斜日栏杆人自凭。”

    他写的是楷书,落笔峻峭险劲,法度森严,于平正中见险绝。

    能诗能画能写,沫连水果然是城中第一才子,莫怪有那么多的红颜知己喜欢了。

    白若愚将军赞道:“画好,字也好!”

    沫连水笑道:“将军,如此美人在此,不如你也来题诗一首如何?”白若愚凝神片刻,望了我一眼,浅笑道:“也可。”

    说完,他从赵如姿的纤手中接过毛笔,接着在沫连水的诗后题上:“凭栏人向东风倚,茜裙偷傍桃花立;桃花落叶乱纷纷,花绽新红叶凝碧。”

    沫连水抚掌笑道:“好,好,如此一来,便完美了。将军的草书用笔变幻莫测,纵横跌宕,勾连回环,顿挫起伏,有若天成。沫某佩服佩服!”

    白将军朗声大笑,道:“不敢不敢,白某在大诗人面前献丑了!”周围顿然笑声赞许声一片。

    白将军看着沫连水道:“此画就给了我吧?”

    沫连水偷眼看我,却戏觑地瞧着白将军道:“不成,这画我得留着。”

    白将军道:“为何?”

    沫连水笑道:“我要用来讨美人欢心,不可么?”

    白将军倒是有几分发急,道:“沫连水,此画你就给了我吧。”

    沫连水斜睨他一眼道:“那,将军得拿百坛上好的甘露美酒来换!我要那‘桃花美人’三十坛,‘琼花露’三十坛,‘竹叶青’二十坛,‘秋自露’二十坛,何如?!”

    白将军沉吟片刻,笑道:“沫连水,前面你所说的美酒倒没有问题,至于‘秋自露’,你是故意的吧,明知将军府每年只出三十坛这种陈年佳酿,你却要去了一大半!”

    沫连水哈哈笑道:“那要看将军你是觉得画重要呢,还是美酒重要?”

    白将军看着沫连水,佯作咬牙状,道:“成交了!”

    沫连水得意地仰天大笑,对赵如姿道:“看样子这白将军是愿意为美人一掷千金了!如姿,这下咱们有段时间可以不愁酒喝了,哈哈——”

    赵如姿美目顾盼,瞧我一眼,便抿着嘴儿笑。

    众人正在热闹间,突听得白子莲清脆的声音从阁楼门口传来,“噫,原来这里如此热闹?”

    说话间,白子莲苗条纤细的身影已经婀娜进了门,身后还跟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她一进门,喧闹的人群中立刻安静了下来,不是为她,而是因为白子莲身后的男子!

    那男子长身玉立,英俊挺拔,华贵却魅惑,虽然总带着一副懒洋洋的神情,但周身却散发着一阵冷意,让人不敢正视他,而折服于他的威慑之下。

    他便是洛宸天洛王爷。

    见到众人朝他行礼,他淡淡一挥手,道:“免了吧。”然后环顾四周,道:“何事如此热闹啊?”

    白将军迎上前去,笑道:“洛王爷大驾光临,白某蓬壁生辉!方才是因为沫连水为白某作了幅图,众人正在研讨指教,没料到王爷便进来了。”

    洛宸天“哦”了一声,道:“是什么图,让本王也瞧瞧。”

    白将军瞧瞧我,有点作难,但沫连水已上前将洛宸天引自画案前,道:“王爷请看,便是这幅图,请王爷瞧瞧这画与白将军及九姑娘可相像?画出了那种韵致没?”

    听到“九姑娘”三个字,洛宸天蓦地抬起头来,扫了我一眼,眼里的冷冽让我不禁往人群后退缩了一下。

    洛宸天仔细看了看图,又看了看画上的题诗,道:“恩,不错,画好,人也美,确实是丹青精品。”

    沫连水笑道:“多谢王爷夸奖。”

    洛宸天转向白将军,淡然道:“看不出来,白将军竟也是能文能武之人,诗题得不错。”

    白将军低声道:“不敢当,白某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

    洛宸天道:“白将军自谦了,看画中,白将军与九姑娘倒是天生的一对,只可惜本王晚来一步,错过了如此的浓情蜜意……”

    白将军的俊脸有点发红,倒也不知如何回应洛宸天。

    洛宸天言毕,远远地看着我,众人看着他嘴角含笑,魅力四射,如沐春风,但我却从他那双不笑的眼神里发现了他藏在微笑表情下的森然冷意。

    洛宸天见我怯怯地低下头,便将目光移向白子莲,笑道:“子莲妹妹,此情此景,何不弹奏一曲来助兴?”

    白子莲娇憨地点头答应,直率纯真的她一向视洛宸天如英雄,满心的崇拜,如今他一开口要听琴,她忙令丫鬟去取琴来以弹一曲。

    趁着众人不注意,我悄然随着丫鬟一起退出了观景台阁楼。

    我在山坡花林间彷徨徘徊,满树花开,美丽如昨,但阵阵清风吹过,却落英缤纷,满地残红。

    远远传来飘渺美妙的琴声,依稀是赵如姿在轻吟浅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

    良辰美景奈何天,如姿竟唱得如此哀怨怅惘。

    我徜徉在桃花林,在满天缤纷的落英中,前尘往事如潮水般涌上脑海,让我觉得心痛难耐。

    这一番红尘韶念,是谁丢弃了最初,又是谁轻染了流年?

    那一片绚烂明朗,是谁妖冶了荼蘼,却是谁虚无了过场!

    愁绪无觅处,只得,红了眼眶,瘦了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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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33

    一轮皓月当空。

    夜晚的将军府,依旧张灯结彩,热闹非常。

    不同的是因了此次花会,将军府邸对岸的花林中,悬挂起了各色宫灯,有浅米色的、淡紫色的、桔黄色的,散发着梦幻的色彩。

    而那些变幻的色彩,让这夜色更加迷离幽静起来,散发着纸醉金迷的韵味。

    大堂内,酒已过三巡,酒酣耳热,宾主尽欢。

    白将军与洛王爷同坐一桌,两个尊贵的男人把酒言欢,倒也融洽,至少看起来是如此。

    洛宸天今日是独自一人前来,只随身带了两个侍卫也狼与锦衣,在他身后站着。

    远远地,我捕捉到锦衣的眼神,她朝我眨眨眼睛,我不由朝她露齿微笑。

    但随后洛宸天望过来的一道冷酷邪魅的眼神便将我的笑容扼杀了一半,笑容僵在我的脸上很快便逐渐消失了。

    我低下头,摆弄着手中的丝帕,不再朝他看。

    这一屋的英雄豪客们杯觥交错,喧哗亢奋,乐不可支。

    我身旁不远的桌子上,沫连水左手拿着酒杯,右手提着青釉凤首龙柄酒壶,逢人便敬酒,不停与人换杯推盏,一张俊秀不羁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一旁观望的赵如姿终于看不下去,她款步上前,低声对沫连水说了句什么,沫连水却嘻笑着搂着她的纤腰,将她揽进怀中,还凑过脸香了她一下,赵如姿连忙推开他,羞红了俏脸。

    我低着头,在盘算着汝嫣的这封信有否必要交由沫连水时,身旁却伸过一只端着酒杯的纤手来,白玉杯里盛着琥珀色的美酒,绝绝笑吟吟道:“九姑娘,咱们来喝一杯吧,今儿这酒叫做‘桃花美人’,所以要敬美人一杯。”

    我赶忙站起,笑道:“阿九失礼了,理应由阿九敬两位夫人与小姐一杯,承蒙夫人与小姐的照顾,阿九谢过了。”

    阮静桥凝望我片刻,含笑着与绝绝交换了眼色,道:“阿九姑娘,我和绝绝都很喜欢你,你这么说,就是太见外了。”

    我垂下眼帘,低声道:“阿九身份卑贱,多蒙夫人与小姐不弃,阿九感念不尽。”说着,我举起酒杯,道:“阿九敬夫人小姐一杯,先干为敬。”言毕我端酒遮袖将杯中酒饮尽。

    阮静桥与绝绝见此也把酒干了,我们三人相视而笑。

    而白子莲瞧了瞧我们,端起酒杯,还未等我们出声喝止,她已经把满杯的酒一口都干了,酒虽醇厚,却也是烈酒,顿时把她给呛得咳嗽起来。

    绝绝笑着嗔怪道:“哎呀,妹妹,你倒着什么急呀,酒要慢慢喝才好!”

    阮静桥忙轻拍着白子莲的背,怜爱道:“是呀,又没人和你抢,真是个傻丫头……”

    白子莲捏着嘴,咳嗽道:“可是,可是,我看嫂嫂你们不是一口气便将酒干了么?”

    绝绝笑道:“你比不得我们,我们还是有些许酒量的……”

    “是么?那九姑娘也如是么?”白子莲娇笑偏着头看我,我含笑颔首。

    可白子莲看着手中杯子,却咯咯笑着叫过丫鬟再给她倒一杯,道:“今儿的酒很甜,好喝。”

    绝绝道:“我的小祖宗呀,你可别把它当水一样喝,会醉人的……”

    白子莲道:“嫂嫂,今日就让莲儿高兴畅快一下嘛。”

    白子莲是英雄世家的后代,骨子里流淌的是豪气与刚强的血液,今夜的美酒飘香与浓厚的欢腾气氛,让她找到了那种“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豪爽的感觉,由此她跃跃试试。

    阮静桥笑着摇摇头,道:“绝绝,就随她去吧,难得今日大家这么高兴,不仅莲儿可以如此,咱们姐妹几个,也可趁此机会‘斗酒十千恣欢谑’!”

    “可以么?!”绝绝一双妙目里闪着孩童般顽皮的光。

    “当然,你忘了我们也曾随将军上沙场,难道还拘泥于这些小节么?!”阮静桥笑道,娴雅的脸上竟也透出一股豪兴。

    我不由对将军的两位夫人肃然起敬。

    她们外表看起来虽然柔弱,但能随夫君征战沙疆,想必也是女中豪杰,难怪她们对我的出身不以为意,相反言语温婉,友善示好。

    原来她们本是英雄儿女,自然不拘泥于世俗了。

    绝绝斜睨我一眼,笑道:“阿九,你意下如何?”

    我含笑道:“阿九当乐意奉陪!”

    绝绝抚掌笑道:“好!”她拍掌唤过丫鬟,让丫鬟去拿过酒筹令,再搬两大坛美酒来。趁着这当口,绝绝又将赵如姿给叫到这桌来凑个热闹。

    赵如姿过来给阮静桥与绝绝行了礼,阮静桥微笑着对赵如姿道:“他们男人们有自己的乐子,咱们今儿几个女子不能亏待了自己,也凑个热闹,来乐呵乐呵。所以叫赵姑娘过来,一起也尽兴些。”

    赵如姿忙道:“如姿荣幸之至。”

    说话间,丫鬟已将酒筹与美酒呈上,绝绝道:“就由我开始,咱们来行酒令,喝酒有个由头喝得也雅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