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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盲龟吐真言 苏木定国计

    发出怒吼的不是大祭酒苏木,而是学痴扁鹊。

    原来易青玄伸出手去,黑洞暗藏手心,直接将阵法的发动能量吸个干净,阵法没有毁坏却因为能量不足而停止了运作。

    仲景园中的老苏木正凝神静气的观察人与天地的和谐交融,自己布置在女儿院外的阵法却突然失灵,心下顿时一颤。

    苏木心思一颤没有关系,但他可是整个东胜护国大阵的执阵人,更是此方天地的正主,他的一念一想无不会引发连锁反应。

    尤其此时此地,天地运转已经到了圆融至极毫无瑕疵的境地,他的一点波动都好像陨石冲撞一般会引起山崩地裂似的反应。

    此间投入最深、修为却最低的扁鹊第一个被惊醒。

    他是纯粹学痴,好不容易得了这样千载难逢的顿悟机会,却被贸然惊醒,哪里会心甘情愿,自然一声怒吼发泄心中的愤懑。

    他没动手打人已经是扁蓄大兄在旁边死死按住的结果。

    东胜帝石韦也从悲悯中醒来,神色略显憔悴,心力消耗竟然比投入学习的扁氏兄弟还大。

    看来用情用智都是力气活,没一个轻松。

    苏木神识电转,已然看到女儿和易青玄出了园子,心下不再挂念便将注意力回到当场,这才温声说道:“大家已经站了很久,有何要事不如进去分说。”

    说罢便抬步在前,将三人引到了草亭之下,随手招来地中果蔬,凌空几道清泉喷过,便显得清凉可口令人垂涎欲滴。

    扁鹊也不客气,拿了一个果子便吃,眼睛又开始踅摸起园中布置来。

    余下三人都不是凡俗之辈,当然不会计较扁鹊的无礼,真无礼假无礼一看便知,扁鹊乃是性情中人,直心道场罢了。

    苏木温声问道:“不知石君与扁师来此有何贵干?”

    扁蓄没有言语,从怀中掏出一物,此物如珏似环琳琅莹润,仙气缭绕道韵深沉,说不出的玄妙神异。

    此物一经现世便似活了一般在扁蓄手中不停挣扎跳动,而仲景园中的天地灵气也被搅得来回翻滚。

    扁蓄喷出一口先天真气才算把它压制住,苏木则是挥了挥手,便将几人隔绝起来,形成了一个封闭结界。那物感受不到天地元气,才缓缓安静下来。

    扁鹊见兄长用本命真气压制此物,本想说些什么却被扁蓄用眼神止住,只好悻悻的嘟囔了几句谁也听不见的牢骚。

    大修行人的本命真气之珍贵,绝不亚于先天精血,都是生命本源一般的事物,消耗一点都需要多少岁月、多少修炼、多少灵物才补得回来。

    大部分人损失一点,便会跌落境界,修为大退,甚至一病不起呜呼哀哉。

    扁蓄喷出这么一大口竟然表面上看不出来问题,可见根基之深厚绝非传言一般不堪。

    而世间到底什么事物需要他这样的大修行花费这么大代价去压制?

    苏木仔仔细细盯着此物看了少顷,轻叹一声道:“此物可是浮木盲龟?”

    扁蓄眼中电光一闪,对苏木的佩服又升一层。

    他温声道:“正是我辟雍学宫供奉亿万年,终生只言一事却言之必中的浮木盲龟。年前此龟忽然口吐人言,不停说‘在东序、在东序’三字,想问其它便再无可能。”

    到底什么在东序,是人、是物学宫上下无人可知。

    值此大劫末世,盲龟乃是天生神物,所言必重、其言必中。一定是关乎整个大陆危急存亡的事物在东序。

    也正是因为那件事物太过重大,所以它所能透露的信息就越少。以这只盲龟混沌初开就留存至今的深厚底蕴,竟然只能说出三个字,想来那一事物的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说到这里,扁蓄盯着苏木看了一眼,见对方神色平静没有惊诧,便继续说道:“扁蓄此来东序,便是为了探访盲龟所言由来。希望大祭酒能够行个方便,许我停留此地。若有所得,便是苍生之福。扁蓄愿将平生所学全部贡献出来,以供东胜学子研修。此事已然报备学宫,学宫也已经批准扁蓄所言。”

    说罢,他将盲龟揣回怀中,对着苏木深施一礼。

    那盲龟嘴巴张合几下,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书中暗表:它喊的是在这里在这里,可惜盲龟一生一言,它已然说过在东序,便不能再说别的。

    东序学府虽然身处东胜,却不受石韦辖制,所以这位东胜帝即便心有万言,却也没有急于发表意见,默默在旁边等候大祭酒的答复。

    此时那学痴扁鹊却回过身来,对着苏木行起了拜师大礼,口中诚恳言道:“学生扁鹊初进仲景园便心生感应,此时旁观许久感应越发清澈。此处便是扁鹊的成道之地,扁鹊愿拜先生为师,一心求道,但有所命莫敢不从。”

    此言一出,无论是石韦还是扁蓄都露出大吃一惊的神色。

    因为扁鹊的身份太过特殊,他的本事一半自悟一半来自兄长,倒并没有真正的授业恩师。传闻中他的学术成就比奶兄还高,你让学宫的代祭酒拜东序学府的大祭酒为师,实在有损辟雍颜面。即便扁鹊没有代祭酒的身份,但其有代祭酒的实力却不容置疑。

    只是此时此景,扁蓄却不好说什么,难道直言人家苏木不配吗?

    就冲眼前的这座园子,苏木的义理成就便当得起扁氏兄弟的师父。一念至此,扁蓄突然心生惭愧,自己还是没有奶弟纯净,心内羁绊太多,做不得如此洒脱的事情。

    苏木伸手扶起扁鹊,温声道:“你我平辈论交,拜师就不必了。我可以聘请你为我东序学府的博士。待一段时间后若彼此熟悉,有仆射空缺我们再议其它。”

    扁鹊兴高采烈的站起身来,仿佛立刻成了苏木的人,帮忙端茶倒水起来。

    这脾气真直得可以。

    似扁鹊这般学痴却是苏木这样的大学问家的最爱,凡修道者必有痴执二字才能成就,东序学府的石决明在执字上与扁鹊一般无二,痴字上还略有不及。

    扁蓄带着扁鹊来到这里,也算投其所好,一击中的了。

    当然,他此前绝对没有跟扁鹊说过什么,一切都是顺其自然,也正因为如此,才真的打动了苏木的心,也打动了扁鹊的心。他们这样的人物,骗是骗不过去的。